“我虽不高兴你能懂它，但实在看不过眼你原先那只笔，是时候寿终正寝了。”
裴濯缓缓抬起手，刚碰到那余留着暖意的笔杆，江凝也便凑了过来，从身后将下巴枕在了他的肩上。两只手也没闲着，环着裴濯，将他圈进了怀里。
“收了我的礼物，可就要做我的人了。”薄酒般的嗓音响在耳畔。
一缕发丝被晚风带着拂过了江凝也的鼻梁，挠痒痒似的。他盯着那发丝，看着它垂落在了有些发烫的耳边。目光勾勒着近在咫尺的耳骨，停在了白玉般光洁的耳垂上。
熟悉的清冽气息如清泉般，勾得他不由口干舌燥起来。他盯得太过专心，以至于迟迟才反应过来了怀中人“嗯”了一声。
“……真的？”江凝也问道。
裴濯垂下眸，颈边的温热气息令人一时有些置身于梦中。
“我就知道兰泽待我好，”江凝也唇边露出不可置信的欣喜，转而又道，“那你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准瞒着我了。”
“你想知道什么？”裴濯轻声问。
江凝也想了想，说：“我想知道所有事情，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那语言仿佛在玩笑，让人琢磨不清真假。
裴濯望着天际最后一抹余晖被夜色蚕食，承诺道：“以后，再告诉你。”
“何时？”夜幕低垂，稀疏星光落在了凤眸之中。
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裴濯在心中回答道。
夜风虽凉，却带着一股蓬勃的暖意，预示着回归的鸿雁。
腰间的双手再次收紧了，他小心地偏过头，怕触碰到江凝也的伤口。发丝紧紧相贴着，他看见江凝也半阖着眼，似乎极为享受。
黑暗而潮湿的一小块地面上，裹着残破衣襟的人正佝偻着身子，颤抖着用手指将磨碎的蓍草零零落落地拼出一些奇怪的图案，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里不停小声念着些什么。细碎的声音在冰冷的牢房之中回荡，却被脚步声所打断。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钟剑波瞥了身后的人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血红的双眼转了过来，从牢笼的缝隙中钻出，如毒蛇一般舔舐着来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