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只不过是一半的真相。
还有一半，说不得，也无处说。
“兰泽，”江凝也唤道，轻笑一声，“云水将军若泉下有知，也定会杀他个魂飞魄散。”
裴濯转过头看着他，那双凤眸漾着暮色，亮晶晶的。
他心中泛起酸涩，挪开了视线。
“不过话说回来，晁晔虽死，龙神殿却还在。保不齐过几日就换个新的大祭司上任，这天下的龙神庙不也照旧蛊惑人心，”江凝也悠悠道，“我是不知皇兄怎么想的，现如今把般若山刺杀的罪过都一并推在晁晔身上，直接放褚梁回府，罚了他个不作为之罪的俸禄。”
他看了裴濯一眼，继续道：“佑西府和羽林军都被悉数罚了一通，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么？可我怎么隐隐觉得，这帝都之中的风雨还没到呢。”
深情眉目之中透着一股淡漠：“幸好我自当我的闲散王爷，这些无趣的事儿一概与我无关。我只盼着能在盛世千秋里与兰泽一道醉生梦死，那才快活。”
裴濯似乎是被他的话提醒了，侧过头去，额前的碎发半遮住眼睛：“你是故意为之吗？”
江凝也一顿，笑着试探道：“兰泽是说哪一桩？”
见裴濯不答，江凝也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定是我太过于招摇，让朝中文武都知道了我与兰泽的关系。那我日后便少说几句，只管偷偷缠着你可好？”
裴濯直视着那双凤眸，问他：“般若山中，你替陛下挡剑，是因为他怀疑你了？”
江凝也眸色一动，仍旧笑道：“皇兄多年来待我如亲兄弟，何曾怀疑过我分毫？若你说的是储君之位，那可都是坊间流言，信不得。若是别的什么……”
墨眉轻抬，盯着对面的视线意犹未尽。
“……罢了。”或许都是他想多了。
蓦地，一枚笔杆出现在了眼前。
象牙白上画着连绵山峦与流岚万千。
裴濯怔了一瞬：“……澹台青烟？”
江凝也挪到了他身旁，晃了晃手中的笔：“是不是很惊喜？这可是我特意寻了大半年才找到的，世上仅剩的一只，完全没有被人碰过的澹台青烟。古人云，万物皆有灵，这笔寂寞太久，也需要一个能懂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