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许久不见主子应声,程风不禁微微抬起了头,悄悄打量了一番,又试探着补了句,“都是奴才的错,还请殿下责罚。”主子是什么意思,他是没摸清楚,但先认错,总不会有问题。
叶祁凝视着宣纸上笔墨未干的标志,有些吃痛的揉了揉额角。
骊山,皇家狩猎场上,太子遇刺,身中暗器当场昏厥,场中顿时打乱,查无真凶,唯一的线索便只有那刺入腿中的一枚梅花袖箭,那袖箭上面的图案,他如何都不会忘。
明昌帝虽命人彻查此事,可查来查去却始终一无所获,最后为了让事情有个交待,只得拉出骊山统领来背了罪,此事而后便渐渐被人淡忘。
可他的皇兄何其无辜,因此落了残疾却因没有证据而大仇不得报。如今便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沈家在朝中枝大叶大,眼下虽不可连根拔起,但起码也要来挫一挫宁王一党的威风。
山匪性情贪婪,又岂会轻易听从宁王摆布,他低沉的声音在屋内蔓延,带着几分势在必得之势,“明日请工部尚书来。”
程风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应了一声,“是。”话音落罢,正准备退出去,便又听叶祁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三个月月俸。”
程风步子一顿,有几分委屈的应了声,“是。”
太后见两位公主受了些皮外伤,甚为心疼,命宫人给两位公主送去了一堆的药,对于膳食也细细叮嘱了一番,生恐一个不小心落了伤疤。
福康宫中,绯棠早早便去请了安,太后旧日里待她便甚为亲厚,让她心底也不禁生出几分敬重和亲近之意。
今日太后穿着一身琥珀色宫裙,发上仅簪着一只鎏金凤钗,更添了几丝平易祥和,彼时,太后还在饮着药膳,满屋尽是淡淡的药草香气。
如今绯棠不过是暂时寄居在皇宫中,每日除了学习那些规矩之外,便也无其他事可做,是以,每日都会来给太后请安,而太后上了年岁自然也喜欢小辈绕膝。
行过礼后,两人便笑着说了几句话,不消一刻,便见安乐公主也来了,人还未进门,便听那清脆的声音率先传来,“皇祖母,你快说说母妃,孙女才多大,母妃就要给孙女说亲事……”
话音才落,便见安乐公主已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殿,直接便坐到了太后身旁,见绯棠也在,不由又委屈巴巴的说道:“嫱嫱,你也来评评理,有哪个母亲这么急着嫁女儿的……”
绯棠一时微怔,面上虽未表露,可这心底还是多少有些失落,若是她的娘亲还在,如何又会是何种情形呢?
绯棠不过也比安乐公主大了一岁,却已成了和亲公主,出嫁她国,安乐公主心知不妥,可这话却已说出了口,一时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嫱嫱……”
绯棠面上浮出一抹毫不介怀的笑来,对着安乐公主道:“我也觉得此事过早了些。”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她注定生来便是孑然一身,生来无父年幼丧母,既无亲族又无姊妹,她能做的也只是告诉自己不在意。
安乐公主见她面色如常,心底这才轻松了几分,而后又挽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皇祖母可一定要为孙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