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手中毛笔搁在笔架上,戴上帷帽,带着小莲疾步走了出去。
出去后,却见店中伙计都围在门口,伸着脖子向外张望。
夏侯罂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家店里的事。夏侯罂走上前,店中伙计发现她出来,自觉给让了一个出口。
夏侯罂站在门口,见店外的街道上,一名被摘了顶戴,身上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封血书,高声斥诉。
他双目含泪,神情激动,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但听他对着民众高喊:“贼子宦官管泓实,把控朝野,欺上瞒下,蒙蔽官家,迫害忠良。官家偏听偏信,堵塞言路,忠言无处可进,忠心无处可表。宦官管泓实,你误国殃民,误国殃民啊。”
夏侯罂细细一看,见那男子身着御史台官服,想来是御史台的谏官。
夏侯罂微微蹙眉,这管泓实,虽为宦官,却颇得官家信任,为人也着实有能耐。当初官家刚刚登基,先贤王领兵关外时,便是这位宦官做主帅,听闻先贤王之死,与这管泓实有莫大的关系。
这些年,管泓实依旧手握枢密院,极受官家依仗。初时还好,但听闻这些年,管泓实手中权力越发稳固,为人便愈发刚愎自用,排斥异己,朝中凡与其意见相左者,无不被贬官诛杀。
那御史台官员痛心疾首,悲至落泪,出言愈发不逊:“我朝官家,本应自由读书明史,却不思汉朝宦官之祸,独宠管泓实,任其做强做大。我等一片忠心,而今竟不得于朝堂之上血书纳谏,只得流于街头告于百姓,我朝之不幸,实乃我朝之大不幸也。”
那官员口中狂言不断,引得潘楼街上围满了
人,不多时,便见有一队内廷装扮的人骑马而至,听那为首得厉声斥责:“谁给你的胆量,竟敢于街头闹市诋毁官家与管太尉?”
“来人啊。”那人接着道:“传官家口谕,御史台周尚,不思悔改,该判流放西陲,拿下。”
一群人一拥而上,那名叫周尚的御史台官员,便被强行带走,他走时口中依旧怒骂不断,夏侯罂听得出,他是真的痛心到了极点。
她不由一声叹息,说当年先帝突然驾崩时,便是管泓实服侍在侧,是他传达先帝旨意,由当今官家继承皇位。
当年若无管泓实,如今这皇位之上的人是谁还不好说。说起来她祖父会落到后来那般田地,也是拜管泓实和如今的官家所赐。
夏侯罂也读过史书,自知宦官权力过大的后果。只是这朝堂之事,实在不是她能关心得了的。
潘楼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夏侯罂也转身往回走,只是走得有些慢,似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叫住梁掌柜,叫他一同跟了进来。进了屋,关好门,夏侯罂对梁掌柜道:“方才那名叫周尚的官员,被流放西陲,过些日子,咱们下一批商队,不是近日也要去西陲吗?待离京远了,你让咱们的人,帮着照顾一二。”
梁掌柜不解,隐有担忧说道:“这等事,还是莫要沾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