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浇灌在了涌金铁筑的城门上,洗去了其上泥泞尘土，冲刷着道道斑驳。城墙下，一排灰扑扑的篷子摇摇欲坠,粥食的热气从大铁锅中散出,顺着望不到头的长队蔓延到浓云笼罩的远方。
“这雨下了一月了，汀江洪涝大灾，朔州和雍州的流民甚多，”裴聿书抱着手,叹息道,“东陆接纳了至少一半的人,原以为来到稷城的不多，准备的粮食反倒不一定够了。”
裴濯望着那些在雨中浑身湿透了的身影，一时不忍：“快要过冬了,他们怎么办？”
“城西尚余留了一些地方,只不过与上面那帮老家伙说道实在是太累了。”裴聿书摇了摇头。
朝息悠悠道：“所以你就先斩后奏？”
裴聿书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笑道：“朝先生,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裴濯数了一下，瞧见那些等着热粥的人脸上逐渐露出担忧，人群之中开始渐渐有了些动静。
“至少有五百人。”裴濯说。
“不止，”朝息扫了一眼，“将近一千。”
“裴将军……粥要没了！”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们备下的米还有多少？”
“……只够三百人了。”
“鹤一将军府送来的粮食也都算上了吗？”
那小厮点点头,在裴聿书的示意下离开了。朝息担忧道：“这要是等会儿没了,恐怕会出些问题。老裴，你可否能调些禁卫军前来？”
裴聿书回过身，城墙高耸：“在路上，应该快了。”
“那剩下的人怎么办？”裴濯忽然问道。话一出口,他一怔，调禁卫军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人生出乱子……
朝息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雨滴，发出了似有似无的叹息：“世人皆有得失，你我尽力而为，又能如何。”
“这不是他们的错。”裴濯的眼神澄明。
雨水渐大，打湿了额前的发丝。他听见朝息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