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他身后看去,是脸上血色比纸还薄的裴思云,腰侧殷红一片的血,都已经染到了乔鹤渊的身上。

    他这一路小心翼翼,一只手稳着她,一只手按阿曼所说死死用扯下来的半截袖子压着她的伤口,本以为身上粘连是疾行出汗所致,却不曾想都是她的血。

    乔鹤渊登时慌了神,一遍又一遍叫着裴思云的名字。

    “裴思云,裴思云!你收了小爷五百两银子,可不是让小爷背着你回去的,不能睡!听见没有!”

    裴思云了无生气的面容上,脸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从来没有亲自照顾过人的乔二公子见状,像个棒槌似的杵在原地一筹莫展,被阿曼面无表情地赶到了一边。

    猎手常年行走深山,对于这种皮肉伤害自有应急处理的法子。她贴近听了听裴思云的心跳,又翻开她的眼睑看了看,转头就钻进了斜枝横杈的密林。

    乔鹤渊方来不及计较被阿曼嫌弃的不悦,只皱着眉头满脸担忧,蹲到了裴思云的身边,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

    白毓悄悄摸过来,也蹲在一旁,仰起吐得皱巴巴一张脸,问道:“哥哥,你到底是我师父什么人啊?”

    乔鹤渊满眼都是裴思云的伤势,懒得理这小屁孩,不耐烦道:“熟人。”

    “哦。”白毓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了想还是出言宽慰他道,“阿曼姐姐是猎户家的女儿,山里有什么药草她都识得,师父她一定会没事的。”

    乔鹤渊抬头,看到了从密林荆棘中艰难钻出的阿曼,喃喃道:“嗯,但愿如此吧。”

    阿曼折返回来,一手深深浅浅的绿,全都是林子里堪用的药草。她随地捡了一块干净些的石头作臼,将手中药草撕碎放入,另寻了石块细细捣烂,暗绿色的汁液浸染,发出一些青涩的草木味。

    阿曼蹲下身,小心翼翼剥开裴思云腰侧被污血粘连的衣物,漏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阿曼用乔鹤渊撕下来的袖子作帕子,在不远处的小水潭里清过一遍,围着伤口一圈简单擦过,漏出来她薄瘦玉白的后腰。

    阿曼有条不紊地清理着,乔鹤渊和白毓在一旁蹲着伸长了脖子瞧得关切,却被阿曼飞来的眼刀一横。

    他锈住的脑子忽的转过来,瞥见裴思云那一把劲瘦的薄腰,有什么轰一声在耳边炸开了,烧得他面皮通红。

    乔鹤渊默不作声转过头去。

    阿曼这才抓起一把滴滴答答的药糜,按在了裴思云的伤处。

    烧灼了一整夜的伤处被清凉的药汁覆住,裴思云眉头微蹙,又极快地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