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之一听大哥儿官职有着落,还能攀上沈家,自然不胜欣喜,姜沅嫁了个病人,一辈子操劳艰辛就够他受的,若是真叫人拉去陪葬,那她还要敲锣打鼓庆祝一番。于是,早早订了婚期,把姜沅嫁出去。
两家定好了合婚日期,那沈知聿果然身体好转,有时都能下床走动。宋熙宜派人再去寻那小道人要好好答谢他,那清朴山却一人都没了。瑞妈妈安慰她,真是菩萨显灵了,特意来救聿哥儿,聿哥儿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却说那小道人溜回山上时,清朴山早已空空如也。只有无为道人留下两张纸,上面一张写道:“你个蠢货,看都没看全,便去邀功。那卦是,水地比,风天小畜,天泽履。,比卦:吉利。同时再卜筮,仍然大吉大利。卜问长时期的吉凶,也没有灾祸。小畜卦是小吉之卦,力量有限,要蓄以待时,不可贪大,以保守为佳。天泽履卦为小凶,得此卦者,困难时期,多坎坷不顺,万事不宜急进,须循序渐进,谨慎行事。郡主娘娘这事儿就不能急,你真是害人不浅,我要跑路了。”第二张纸上则是写满了“你真是个狗东西”七个大字。
小道人看了也吓得脸色惨白,烧了这信纸,慌忙收拾了行李,带着钱跑了。
腊月廿五这天,婚事还是按期举行。
姜沅所住的厢房,下人们进进出出往外抬着嫁妆。
一身正红的礼袍显得姜沅皮肤愈加白皙细腻,他浅画了双眉,眼睛像细磨的琉璃,透彻明亮,又以檀粉敷脸,嘴上还抹了些胭脂,旁人见了道:真似天上仙官下凡人间!
“咱们沅哥儿真好看!”梳妆的老嬷嬷知道怕是姜沅不满意这桩婚事,坐在这儿一早上没开过口,想着法子安慰他。“人人都说妆奁丰盈,父母常情。姜大人和姜夫人真真是疼沅哥儿,这十二箱八厨的嫁妆光是清点单子都列了好几张,送轿的时候,那街上定是要围满了人看呐。”
“嬷嬷,吉时快到了,估摸着迎亲的队伍也快来了,咱们出去候着吧。”姜沅身边的环姐姐知道姜沅大部分嫁妆都是老太太备的,和那郑氏并无干系,恐老嬷嬷再多嘴伤了沅儿的心,忙挽着她的胳膊,把她给扶了出去。
这环丫头从小就照顾着姜沅,看着姜沅在那继母手下艰辛地熬着做人。没想到郑氏还是更有手段,婚期都定了,才来通知姜沅,没给人留有任何余地,就把姜沅赶出姜府。
梳妆的时候,老嬷嬷不让吃不让喝,姜沅又饿又渴,等人都退出去了,他走到桌边给自己灌了三盏茶水。这袖袍也碍事,又大又重,他把衣服捋上去,伸出一截藕白的手臂,取了桌上一块喜饼放在嘴里。
姜沅听到门被推开,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忙把喜饼塞嘴里,然后又倒了杯水灌进嘴里将那来不及细嚼的糕点顺下去。
“嬷嬷,沅儿太饿了才……”
姜沅转身看去,来人身量修长,一进来竟挡住了门外大半的光。身穿一袭金银彩色线绣的圆领蟒袍礼服,绫锦衣衫衬得人气宇轩昂。那人五官也生得俊俏,弯眉宛若弦月翘然如飞,眼睛开合颇具气色神韵,眼尾平滑略微上吊,虽是清冷却又显得多情。
沈祁安听了嬷嬷吩咐进来接人,没想到这新嫂生得像个精致的玩偶娃娃儿,尤其是那双敛在纤长睫羽下的眼睛,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水润波光。只是那红唇生得薄,像是个无情之人。
“给我也吃一块。”沈祁安倒是毫不客气坐了下来,捏着喜饼像个饿死鬼投胎两口一个吃完了剩下的一盘,不得不说这姜府糕点还挺好吃的,甜而不腻。“你陪嫁带厨子吗?”
姜沅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般狼吞虎咽吃东西的。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祁安在和他说话。
“这不是我们府上人做的,去同庆楼订的,你,你还要吃吗?我命人去端些。”
“罢了。还是走吧,吉时要到了。”说着要走,沈祁安还往姜沅刚刚用过的茶盏里倒了一杯,一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