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去拿妆台上放着的遮面的喜扇。他站在沈祁安跟前,才发现这人竟比他高出这么多。姜沅便不想和他并肩而走,便悄悄后退了一步,举起喜扇,在沈祁安身后站定。
可这沈祁安突然拉住姜沅的细手腕,姜沅吓了一跳,用眼神狠狠瞪他。
姜沅挣了一下,沈祁安却是不肯松手,弯着腰,隔了扇子把脸凑到姜沅面前。“你拿着扇子挡住视线,如何看清路?我牵着你,你还不领情,真真不识好人心!”
姜沅毫不客气拿扇骨砸了沈祁安额头,抽回手往前走。“我眼力好得出奇,用得着你!”
这么近距离一砸,沈祁安额前红了一片,倒是也不恼,笑了笑,乖乖揉着头跟在姜沅身后,怕不是被砸傻了。
“哟,二爷,这头怎么了?”小厮慌张地问。
“你家二爷眼神不好,回去泡壶菊花茶给他护护眼罢!青天白日走个路都能撞门上!环姐姐,这二爷铜浇铁铸似的体量,你等会儿可要去好好看看咱家的门被撞坏了没。”
姜沅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张口就扯起谎儿来,沈祁安在后头都气笑了,二爷玉树临风,在姜沅嘴里竟成了虎背熊腰。
侍奉的嬷嬷帮着给他揉了揉,一行人便拥这两个人去了正堂。
姜浅和夫人郑氏端坐在主位,受了新人的敬礼。
“沅儿,贤婿,一堂缔约,合两姓之好。你们夫夫二人今后要同心同德,同向同行。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白首永谐。”
听了教训和祝愿,姜沅和沈祁安一同又行了礼,答应下来。
迎亲的队伍起了轿,沈祁安骑着马开路,身后红锦绵绵十几里。街上全是涌动的人群,顾不上雪,顾不上冷,谁都不想错过这大喜事儿。
轿撵入了沈府,穿着高冠华服的宾客站在挂着琉璃花灯的檐下,年幼的娃娃们探着头,争着要看新娘子。
沈祈安仍是继续代替沈知聿,和姜沅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又互相对拜,算是礼成。
堂上的筵席正式开始,沈家席面金贵,足足有二十道菜,前四拼是四道冷菜,十六道热菜分别为四大件、八中件、四压桌。菜品都是珍馐百味,沈家拿出来待客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那道玲珑牡丹鲊一端上来,平日里最是厚重沉稳的人都忍不住慨叹连连。你瞧那玉盘中的凤凰,雕得极其精细,仿佛要振羽而飞。那凤尾下护着的朵朵牡丹,是由薄如蝉翼的鱼鲊做的,中间再以炸过的金灿灿的鲜菇作为花蕊点缀。牡丹花样子太过逼真,倒真叫人在这寒冬腊月闻到了花香。
美酒佳肴,盛情款待,宾客们不亦乐乎,自不必多说。
却说那沈二爷,转进偏室,便把喜服褪了,换了身常服。左脚还未跨出门槛,就被沈大人拦了下来。
“你又要去哪儿鬼混!不知礼数!随我去正堂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