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都说童言无忌,难道若朴真是这样想她?
脑中响起一道声音告诉令熙若朴还只是个小孩子,不会分辨好坏真假,让她不要在意,不要往心里去,但令熙仍是觉得心上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她确实有些被若朴的那个“坏”字伤到了。
“若朴……”她张口,想要向一个小孩子解释,或者哄哄他也好,但被陆老夫人打断,“行了,若朴不乐意看见你,还不让开。”
令熙只好咽下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垂着头,微微侧过身去,不让若朴看见自己,听见陆老夫人又道,“你就在外边儿罢,仔细又招若朴哭。”
令熙心里便堵得更厉害,连云旖都悄声与录烟说,“老夫人这话也太伤人了些。”更遑论那些拢在门口的奴仆们的窃窃私语与暗暗探究打量的眼神了。
令熙直了直背脊,就站在原地。此刻的太阳要比先前灿烂两分,淡金色的阳光被屋檐割裂,落下一半来,打在令熙被秋风拂得微微摆荡的裙裾上,给那截灰紫布料添上几分艳丽,而令熙的上半身则藏在檐影下,与之阴阳分明。
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足底有些微微发麻,直到听见由远而近的疾步声,她方回神,料想应是公衙里办案的来了,抬眼一看,只见走在前面打头的那人,阔步挺胸,袖摆狭风,不是陆峥又是谁。
不知为何,令熙有些慌乱。
尤其是陆峥挥退那些拢在若朴屋前的奴仆,拾阶而上,带着点儿笑走到她面前时,她竟想拔足就跑。
但她没跑,她怔怔的定在原地,似足下生根。
她没跑,反倒微微仰头,将陆峥的眉眼与神色俱纳入眼里,发觉他好像瘦了些,也更黑了些,胡子已经有指来宽,想必是好久没有修剪过了,这一次他走了有多久?令熙默默算了下,有大半个月了。
她看陆峥,陆峥也看她,见她呆呆愣愣,一脸小脸惨白惨白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笑问道,“熙儿怎的站在外面,不冷吗?”边问边来牵她的手,触手便问,“手这么冰?”微微皱眉,看向她身后的云旖和录烟,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儿责备,“天冷,怎不给夫人披件防风的斗篷?”
云旖、录烟闻言连声认错。“走,先进屋去。”令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陆峥拉着手一带,要往若朴屋里去。
令熙被他带得走了几步,眼眶复又热起来,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汹汹涌出,她撇开陆峥的手,置起气来,“我不进去。”
陆峥被甩开手,回身乍见令熙要哭不哭的样子,忙问,“怎的了?”
令熙瞪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若朴会哭。”
“你便不进去了?”
“我……”
若若朴只是哭,倒还好,她是更怕再听到若朴指着她嚷那个字,尤其是当着陆峥的面,那样会让她……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