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即便是以往在想着刺杀唐枫,以身犯险时也不曾如此激烈的跳动。那是因为以前他做那些冒险事情时,是一个人,他没有一点顾虑,即便身死人手也无所谓;可今天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妻儿,若是不成功,很可能就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他只觉着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但表面上却还得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那药味道比较苦,还带着一点其他的气味,王德也担心李岩这么一个精明的人会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不过显然李岩没有怀疑眼前这个早被自己所降服,而且与自己有着一样敌人的同伴会对自己起杀心。而且辽东因为地处偏寒之地,酒多是烈酒,气味极冲,完全把那耗子药的味道给盖了过去,李岩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看到王德将碗中酒喝完,然后拿眼看向自己,李岩也觉着自己应该痛快一些。虽然只是在利用人家,但是现在还有大把的事情要依靠着眼前此人,的确应该给对方一些面子的,所以他也端起了酒碗,将那既烈且劣的酒给干了下去。
酒的滋味并不好,这让李岩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而看到他将整碗的酒给喝了下去,王德的心却有些安了。他顺手拿起了酒壶要继续为二人倒酒,同时心里盘算着怎么拒绝不再喝,不想李岩却是一把拦住了他:“不成了,我已经快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酒就喝到这里吧。”这话更是让王德心里窃喜,连托词都不用了。
“你现在能接触到什么样的防御责任?”在停杯不饮后,李岩开始为之后的行动作打算了,便问起了王德现在的地位来。
“我只是一个把总,也就听命行事而已,这镇子里的一些防御工作我还能负上些责的。”强自压着心里的激动,王德如实说道。作为一个低层的军官,他也就只能管管这小镇子上的治安了,不过也不代表他就全没机会。
“唔,这广宁卫的千户住在哪你应该知道吧?”李岩感觉着头有些晕,只当是刚才的酒太烈的缘故,便也没有太在意,依然强撑着又问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待到天黑之后我带你去。”王德连忙道,他也看出了对方的不妥,心中暗喜,知道很快就能有一个了断了。
“如此最好了,我得休息一下,想必是赶了长路,酒又很烈,我有些支持不住了。”李岩一面说着,一面站起了身子想离开桌子。可是一站起身,他就感觉到了不妥,这种感觉完全不象是喝醉了,倒是有着几许中毒的迹象,同时他的小腹也隐隐地作痛了。
见对方起身,王德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已经一步来到了门帘子前,同时已经把放在一边的钢刀抄在了手里。看到他的模样,李岩已经能断定自己果然是着了他的道了,心里又惊又怒,大声喝道:“贼人安敢!”一面喊着,一面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的武艺是在王德之上的,虽然中了毒,只要拿住了他,必能得到解药,只可惜他身上并不曾带着武器,所以在面对着急砍而至的一刀时,李岩只有忙不迭地退避。
事情关系着自己一家大小的性命,王德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将一把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任由李岩从哪个方向攻来,都会被他用刀逼退。这几年来,王德虽然因为常年的练武使得身体强健了许多,但终究比不得李岩师从名门,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苦苦支撑而已。不过他却知道这样下去胜利必然是属于自己的,时间拖得越久,对方所中之毒就越深,到时候取胜的把握也就越大了。
李岩在几次突进都无所获之后,便知道今天想对付他已经是不可能了。随着毒力因为剧烈运动的发散,他只觉身体越发的不听使唤了,而小腹也如刀绞一般的疼痛,头也更加的昏沉,这让他心里更惊。在又一次进攻不成之后,李岩已经心生退意。以现在的状态,他清楚已经无法战胜王德了,只有先退走,待到毒愈之后再报此仇了。
拿定了主意,李岩便虚攻上前,当王德舞刀护着自己全身的当口,他一个箭步就往门前冲去。王德见状也是一愣,他不能保证对方是真的要退了,若只是诱敌之计,自己贸然上前的话,只怕反会陷于不利的境地。就在他一愣间,李岩已经伸手拉开了房门,就要往外而去。
此时,王德才知道他是真要走了,心里有了底,他便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双手高举着钢刀过头顶,一招力劈华山,以千钧之力往李岩的身上剁来。
这耗子药的主要成分乃是砒霜,本就是剧毒之物,再加上李岩是连着酒一起喝下的,这就更快地将它的毒性给散发了出来,又有这么一阵打斗,毒已经入了脏腑之中。若不是李岩有着一身不俗的内力,只怕这时候已经倒地而死了,到饶是如此他还是开始身体发软,眼睛也发了花,居然没能看清楚那高高的门槛,一脚踩偏,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这个时候,王德已经在一声大喝之后挥刀劈了过来。
李岩身体骤失平衡,急忙用千斤坠的功夫稳住,此时他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况了,只有靠着听觉和身体的本能往一边躲闪。但是却还是差了些许,虽然躲过了要害,却终究不能躲开肩膀的位置,只听“噗嗤”一声,钢刀便从他的肩胛骨劈了进去,卡在了里面。
发了一声痛呼,李岩的精神却因为这一痛而得到了振奋,便是一拳向着王德打去。
可现在的王德早不是当初的他了,也算是有过不少打斗经验的人,一旦得手,他就已经放开了手中刀,滚地而避,居然就躲过了对方强劲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