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一拳打出,身体更是不稳,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然后咕咚一下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一刀差点将他分成两半,再有毒力上涌,即便是他也坚持不住。
王德见他委顿在地,却一时不敢上前,因为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在诱自己上前,然后给予最后的一击。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急了,人已经倒下,血正不断地从李岩的伤口里流出,只要再过上一会,即便李岩现在还能动弹,也不可能支持下去了。
地上的李岩没有再动弹,他还有意识,但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他自以为智谋深远,还有着一身的武艺,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竟会死在这个以前自己从不放在心上的寻常之人的手中。这或许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惩罚吧,这些年来身为白莲教少主,以及后来在反军中都扮演为祸天下苍生的角色,现在他终于也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这一刻,李岩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怪谁,死在自己的手上和计策上的人有那么多,自己被人用计所害也可以说是报应不爽了。他只是不忿,为什么唐枫这个最大的仇人可以逍遥自在,而他却要如此死在这个小镇之中了。
很快地,这一点不忿也随着李岩生命的流失而消失殆尽,他仿佛回到了以前,还是年幼的时候,与父亲和兄长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有白莲教和朝廷之分,他的嘴角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恬淡了。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不见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刀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在观察了良久之后,王德终于肯定了一件事情,此人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正是除去这个祸患的最后时机,已经当了多年士卒的他再没半分的犹豫,拿起另一把刀就扑到了李岩的跟前。
没有过多的言语,王德手中刀就如练匹一般地砍了下去,正中李岩的咽喉,他连一声惨哼都来不及发出,就气绝而亡。
见他身首异处,王德总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也不顾地上的一片狼藉,先进了里间安慰自己的妻子,儿子还小,可不知道这些。
“你……你怎么和那个朋友动起手来了?”小妻子一脸受惊地问道,但是并没有太过担心,这里是辽东,即便是寻常的女子都是见过许多死人的,更不要说军人的妻子了。
王德苦笑道:“他是来害我的,我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就连你和孩子也会被他所害。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会找个借口说他是入宅行劫的强人,到时候你帮着遮掩一下就是了。”
“嗯!”妻子听话地点头,她可不想自家男人因为杀人而被官府问罪。
事情很快就有了一个了断,因为王德现在小有身份,当地的地保什么的也不敢太过为难他,再有死者乃是外地之人,的确有可能是如王德所说的强人,此事便也不再过问。李岩的尸体也被人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中。
从此之后,白莲教的余孽全部被除,李普世和他的幼子都是死得不明不白,也可以看作是老天对这些祸乱天下,害得百姓家破人亡的奸人的一种惩罚了。辽东的一切依然依旧,王德也从此真正的变成了王德,或许在某个午夜梦回之后的时刻,他会依稀记得当年的汪家三少爷,但那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的身份,与他再无瓜葛……
身在京城,掌控着朝局的唐枫并不知道在辽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他一直想要捉拿的重犯李岩居然已经死在了自己另一个仇人的手上。他也不知道辽东这一次是躲过了一劫,在常时间得不到李岩行踪消息之后,唐枫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回到国事之上,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潜在的威胁而不顾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的。
三月底,那些宗室便被人赐以白绫和毒酒自尽而亡,即便他们不想死,但在朝廷的意思下,又岂能保命呢?至于他们的家眷,也真的被判有罪,男的被充军到了边关,女子则被发入了教坊司,成了官妓。虽然唐枫对这种株连的手段很不以为然,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杀一儆百的好方法。
因为经此之后,其他的宗室再不敢有任何对朝廷的不满,削减了他们近七成的用度,并且把他们以前所霸占的土地夺回去,这些人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那是当然的,谁都知道现在掌权的乃是唐枫,与他们可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即便杀了他们唐枫都不会皱下眉头,更不用说其他了。所以众人都很是老实地接受着朝廷的苛待,至于他们暗地里有什么心思,就无人而知了。
对此,唐枫也不放在心上,现在国库充盈,大权在手,正是继续踏出自己步伐的时候了。唐枫深明时不我待的道理,现在的大明依然危机四伏,可不能再大意了,所以他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当然这些改革的旨意都是以皇帝的名义下发的。
先是海禁,这一次他施了大手笔,按着自己所知的清末外国侵略者打开国门的办法,将南京、松江、广州、宁波等众多靠海的码头都给开放了。并且还鼓励沿海那些城市里的商人自己用船将货物运到海外去销售,官府只是抽取极少量的税赋。
这个政策一出,整个东南沿海都为之沸腾了。本来即便是朝廷在禁海的时候,当地的商人也会找着漏洞地做这海外的贸易,毕竟这生意所得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朝廷既然开了海禁,他们自然乐得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了,虽然多了些税赋,但比起以往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知道可要强了千百倍。而且以前他们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官府为难,还不是一样要给当地的官员上供吗,这下好了花费还少了,也更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