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时半刻也难以追根究底,先放在一边吧。”陶云蔚言罢,转而问起陶曦月近况来,“你这几日过得可还习惯?”

    陶曦月含笑点点头:“阿姐放心,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崔夫人将这院子里安排地很妥帖,又有十二娘与我为邻,平日里还能交流些心得。”

    陶云蔚知她性子贯来是随遇而安,便笑道:“也就是你才能乐在其中,我先前进门瞧见那一茬子花就觉得头大。”

    她不免就想起了那日在金明园里陆玄说过的话。

    “那阿姐还算幸运,”陶曦月笑眸中露出几分调侃,“不曾瞧见我学旁的,譬如那品茶和挂画的讲究……”

    陶云蔚摆摆手,告饶道:“你可莫要为难我这等俗人。”

    言罢,姐妹两个俱都笑了起来。

    “正经与你说说你的事。”陶云蔚笑完了,复又与自家二妹说道,“这几日我按照阿爹的意思,将他那些藏品收拾了一些,再加上阿娘给你留下的,都算作置办给你的嫁妆——你莫要有什么负担,家里备的这些不过只能算平常,你只当是全了爹娘的心意。”

    陶曦月默然须臾,轻点了下头,含笑说道:“若要我说,再平常些才好。阿姐忘了我嫁去的是王府?不出挑才是对的。”又道,“况阿爹的藏品里好东西本就不多,你可莫要把他老人家的底子都掏给我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陶云蔚玩笑道,“说不定安王殿下看见咱家掏家底备的嫁妆也这般寒酸,便抬抬手赏你一座金山了,你可得记得叫我来挖。”

    陶曦月笑个不停。

    陶云蔚见她如此,心下亦安,又温声叮嘱道:“之前一直还未有机会同你说,你嫁过去之后,务必记得少掺和安王在外头的事,他那个庶子你也莫要插手教养——须知替人教子是要得罪人的,谁不喜欢笑面菩萨?人家可不会觉得你是真心好,只当你是有意为难。到时里头这个合着旁人气你,外头那个又还在独个儿风流快活,不替你撑腰还嫌你理不好事,这日子才叫难过。况安王如今就这一个孩子,你若与他走得太近,也保不准有人拿他给你做文章——总之那王府里头不管东风西风,你只管卖好便是。”

    陶曦月听得有些发怔。

    她其实还没有想地那么多。

    这桩婚事来得太突然,她才刚刚确信了自己“幸免”于做妾,这会子又硬着头皮走上了“宗室贵妇的修养之道”,再加上崔家的事、兄长的事,她心里实在挂了许多。在加上或许是还没适应过来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压根就忘了嫁过去就要做人继母的事……

    她只能囫囵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家阿姐,却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阿姐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尚未出嫁的女孩子,却已替我想到这些了。”陶曦月带着几分酸涩地浅笑了笑,“若阿娘还在,大约也是像你这样吧。”

    生怕了她过得不好,怕她吃亏。

    陶曦月抬眸凝向她:“阿姐,你现下为我操心,为三娘操心,又为阿兄操心——那你自己的事呢?你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