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覆上,檀越并没有把黎钰时的右手拿下来,安静地坐着,看着她由一开始的抽噎转而在无声无息地落泪。
“哭吧。你想哭到何时,我都在这里陪你。”
很是难过的时候,匀不出心思去想其他的,或是他话里有什么含义,掌心的温度向她传递过来,黎钰时沉默着流泪。
将所有不适时的情绪消化掉,缓而长地舒了一口气,黎钰时将手拿了下来,大颗的泪珠尤挂在颊边,悲伤神情稍稍减,她反握住檀越的手,“殿下,臣妾还有事要与你解释清楚。”
“…你说。”
左肩受了伤,只能极其不自然地用右肩使力,坐起来的方向歪了歪,借檀越伸手扶她的力道坐正,黎钰时开口,
“日前殿下还在养伤的时候,三殿下曾来过,说起殿下伤重,缘何迟迟不醒,一番冷嘲热讽,并非与臣妾有何不清不楚。说到底,他也许只是个孩子心性,一时兴起就找人发泄,不能与他太认真计较。”
“至于他为什么要编排子虚乌有之事离间你我二人,臣妾不知其中因果,不敢妄加揣测。”
指侧为黎钰时抹泪,檀越凝神,稍稍敛眉。
朝阳初升,面前人的脸庞在一束明亮光线的映射下清晰得有些过分,连尚且还湿着的黑色眼睫都根根分明。
但是为什么,这人的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一样,看不清晰,难道只是因为方才哭过吗。
“钰时,男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只消看她一眼,那点心思,未必瞒得谁都看不出。嗣常的眼睛里有点东西。胡闹任性都可能是他,但我能看出来…他也对你有情。可那是什么情,我辨不清。”
檀越收回手垂在身侧,攥着腰间的物什摩挲几下,黎钰时这时才了然袖中荷包的去向,只听他继续道,
“那时我胸中愤懑,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愤懑的是若你与他之间当真如他所说,我竟连留你在身边的立场都没有了。”
“你本就并非心系于我,若真是他,同为皇室血脉,我所能给你的东西,有朝一日或许他也能,那么我拿什么留住你。推开你,却又盼着你为我回头,而不是想要看到你…在我面前倒下。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天灾人祸,此等难以预测之事,黎钰时手心摊开,“臣妾如今这不是好好的么。平平安安,谁不想呢。臣妾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受伤啊。”
喟叹感慨之态,“殿下很好,好到臣妾对殿下的好受之有愧。请你相信,三殿下不是那个人。臣妾不会因他而让殿下的信任有所动摇。”
黎钰时止住话音,且浅笑且暗自思衬:既然信我,就麻烦你信到底。
相视而笑,“我对你好是因为喜欢,并不是为别的。你不必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