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莉眨巴眨巴眼睛,坦荡地搂住他的脖子,十分热情地回吻了过去,但他却扣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攥在手中,不允许她的手碰他的身体。
“怎么啦?”切莉问,“我只是想抱抱你,不摸你的脸。”她知道他有不喜欢被直视和抚摸脸庞的怪癖,所以很少触碰他的脸庞,偶尔会亲亲他的下巴。
要是以前,她这样一解释(她认为他们的关系能维系到现在,全归功于她总是能及时清楚误会),他就会松开她的手,任由她施为;今天,他却始终扣着她的手腕,低低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摸我的脸。”他的声音几近嘶哑。
切莉很疑惑:“你不是不喜欢被摸吗?办那事儿的时候,每次我想摸你的脸,你都会把我的手拿开。”
他沉默。
他拿开她的手,只是不希望她快乐地沉浸在欢爱时,察觉到欢爱的对象是一个丑陋、恐怖的魔鬼。
他知道她很少盯着他的脸看,也知道她很少碰他的脸,只有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像奖赏忠诚的狗似的,亲吻或捧着他的脸颊。
最初,他以为她这样,是因为恐惧他可怕的相貌;后来,他以为她这样,是因为同情他可悲的身世。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过她这样,只是因为他不喜欢。
是他想太多了吗?
其实她很爱他,也很尊敬他,想要学习唱歌,也不是为了离开他,而是打算当众向他坦露爱意;而她选择那首歌,也不是因为想把他比喻成魔鬼,只是单纯地因为里面有示爱的词句。
至始至终,她都热烈、忠诚地爱着他,是他过于多疑,像谨慎、可悲的穷鬼一样,对着仅剩的珍宝疑神疑鬼,不敢相信自己能守住如此珍贵的宝藏。
他的头脑非常清醒,思维非常清晰,也看见了她眼中闪闪发亮的爱意——在此之前,他以为她的眼睛如此闪亮,是因为天赋异禀——可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这样的人能得到真情。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很多。
他出生于卢旺附近的小镇,一个木匠的砖瓦房里。他的父亲个子高大,面容阴郁,每根手指都长着粗糙的茧子;他的母亲是一个软弱迷信的女人,生下他以后,每天都在哭泣,怀疑自己被魔鬼附了身。
从出生起,他就没有感受过爱。
因为无法接受他恐怖丑陋的长相,他的母亲送给了他一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