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苏家大姑娘看似慵懒随意、实则锐利逼人的视线,敬忠忙寻个借口,拎着包袱躲回东宫里头去了。
他准备等苏家大姑娘走了再出门。
东宫乃是太子居所,纵使主人不在宫中,门口也依照惯例点了十二盏灯笼,镀金的“东宫”二字及朱门上六十八颗铜钉清晰可见。
苏蕴娇在风口站了会儿,斗篷上的狐狸毛随风东倒西歪。少焉,她收拢斗篷,坐进来时的马车里,低声吩咐驾马的铁羽,“回府罢。”
马车应声而动,苏蕴娇挑开车帘子,最后看了眼灯笼高悬的东宫门口,唇角渐渐逸出抹灿烂笑容。
她就知道,池煊才不是出远门了,他在故意躲她呢。
出远门有什么好瞒着的,东宫里的人嘴巴比鸭子的还硬,怎么都掰不开,显然是得了主子命令,不敢透露消息。适才她向敬忠问话,敬忠也在打马虎眼,眼睛东晃晃西瞅瞅,就是不敢和她对视。这是心虚的表现。
她就是怀疑池煊在躲她,才让铁羽继续盯着,如今看来她的怀疑是对的。
唇角不由自主上扬,苏蕴娇觉得心情甚好,至于为何心情甚好——她也说不清楚。
夜阑人静,万籁无声。大晋年轻的太子爷吹灭房中最后一盏油灯,掀开冷冰的被褥上床歇息。
还没完全睡着,正迷糊着,厢房门外突然传来微弱的叩门声,随后传来敬忠询问的话语,“殿下,您要的东西奴才给您取回来了。”
池煊重又起身点燃油灯。
他拉开门闩放敬忠进厢房,接过敬忠手里拎着的包裹时顺嘴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样久。”
此地离东宫并不远,不至于去了三个时辰才回来。
敬忠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回殿下,奴才取了东西正打算回来时,在东宫门前碰到了苏家大姑娘。她逮着奴才问东问西的,想从奴才口中套问出您的下落。奴才一直等到苏大姑娘走了,确定她没偷偷跟着,才敢拿上东西往这里来。”
池煊的睡意溜走几分,“她还没放弃?”
敬忠“啧”一声,“精力旺盛,全无半分要放弃的迹象。”
池煊抿了抿轻薄的嘴唇,面色一时十分复杂。
没了玉冠拘着,绸缎般的黑发静落肩头,衬得池煊的眉眼格外雅致柔和,“再多住几日。”他放低声音,似是自言自语道:“她的耐心应该快要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