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池世界,月国月都花楼。
红梅,幽兰,清茶,弄李,娇杏,霜菊,水仙,丹桂……
昏暗幽静的厢房里,小厮满脸堆笑,八字胡须一抖一抖,将二十四个木牌摆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整整四行,每行六个。
每个木牌上面都写着一个花名。
赵妈妈摇着扇子,站着睥睨着她说:“选一个吧?你要叫什么名啊?”
她跪坐着,一行一行扫下来,赵妈妈没这个耐心,看她打量许久,道:“贱命一条,用什么名字都一样,用考虑这么久吗?”
她垂着头眼眸一暗,什么都没说,自顾自一个个看着木牌上的字。她的目光扫到最后一个木牌子上时陡然停了下来,眼皮一抬,仰头看着赵妈妈道:
“白桃,我要叫白桃。”
她看人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瘦削的脸棱角分明,瘦削的肩膀笔直地像一把戒尺,细长的身子虽然直挺挺的,但看着营养不良。
“行吧,倒是跟你丧气的样子挺符合的,你以后就叫这名儿了,白桃。”
白桃未置可否,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一把印着远山白桃的扇子。
脑海里的画面里还有一个高挑的人,玉树临风地持着那把扇子。
白桃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也看不清对方穿着什么衣服,关于那个人的部分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不过他手中握着的那把扇子上面的一切,白桃清清楚楚。
那是一把玉骨水墨折扇,扇子舒展开来,像一弯月。
扇上有稀疏的群山、墨色勾勒的白桃,其他都是留白。
也许是白桃在某时某刻随意一瞥看到了那把扇子,从此以后便记住在脑海里,现在突然看到“白桃”二字蓦地想起来。
可她还是因为这把扇子,无端勾勒出一幅虚幻的人物图来。
每每想到这个人,白桃冰冷的心才好受些。
赵妈妈看着白桃空洞浮泛的眼神,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等会儿挂牌的时候,收起你那无神的眼睛。就你这眼神,能有几个客人?跟瞎子似的,瞎子都比你有神。教你的,全忘了?真是煞费我一番苦心。我们花云馆可不养闲人。要是你第一夜没卖到十五金,我可不给你好果子吃。你们这几个人里面,谁卖得最便宜,谁就半个月不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