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了小庙,从山的另一边走下去,稍微走得远一点,出了林子,有一片湖,湖里居然真的有鱼。
我说,如果我们把语文书带过来,坐在湖边背诗词,肯定特别有情调。
蔡景把手机扔给我,说:“没语文书你也可以背。”
我当然是说笑的,他也是说笑的。他把手机扔给我保管,今天一天都不会让他接电话了。对了,蔡景是经常会有电话的,一般都是家里打来的。他们家的杂货铺只有他妈妈在打理,经常会有事情忙不清楚。
我就说吧,他念高中就是为了陪我,不是我自恋。
但他既然真敢让我背诗,我就真背。我想给他读情诗,酸死他。
我拿起他的手机搜“情诗”,随便打开一个页面,一首一首都是男男女女,果然很酸。没意思。我随意往下划,忽然看到一张图片,画着是一个和尚。
和尚?
我跟蔡景说:“小景,我看到和尚写情诗。”
“谁啊?虚竹吗?”蔡景在架钓竿,没有很在意我的问题。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把诗读给他听:“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蔡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像听进去了。他想了一想,大概是在回味诗句内容。“谁写的啊?”
“不知道。”网页上没有标明作者,我也懒得再查。我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和尚跟女人谈恋爱又怎样?我还和男人谈恋爱了呢!
蔡景没有追问。他把钓竿架好后,去搭帐篷。我看他在那摆弄,觉得太神奇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个东西,我都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一直以为这是城里人才会玩的东西。
他说,以前他爸爸打理铺子时,每周都要去市里进货,所以会一些市里人玩的东西。有时候他爸爸带着他,所以他知道一点。
不过他的水平也不怎么地,我来帮他,他才稍微搭得快了一点。最后总算是搭好了,是个不太宽敞的小帐篷,但是能躺下我们两个大人。
我站在帐篷前看着,又看了一眼蔡景,他也正在看我。我猜我的脸可能又红了。
到底是不是我心思太龌龊了?我觉得他今天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有深意,像是幽静的山林,像是没有人的野庙,像是这个张着大口就差说请的帐篷。
我不再看他,转过身去看湖面,看天空,拿一个据说很优美的侧影对着他。天很蓝,湖水很清。我们的钓竿垂在湖边,旁边还有小鸟在啄食。我今天满十八了,蔡景的生日在十月,阴历十月,比我小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