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忠君之事！”李明远面含讥诮，看着李开山时换了个久违多年的称呼，“叔父，你知道当初我爹是如何暴露身份的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不愿回来吗？”
李开山猛地一惊，垂在身侧的指节微颤，“你说。”
他活了大半辈子遇见两个贵人。
其一是景文帝，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发誓永远忠于景文帝，永远忠于召国皇室。其二便是李明远的爹，也是他的兄长。他们幼无所恃，自小就相依为命在江湖上一路摸爬滚打，他能有今日全靠兄长的照拂。
以是当年他父子二人奉永宁帝的命令去往成国，此后杳无音信，一去不返，年深日久渐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我爹就是被你现任的主子永宁帝亲自出卖，才在成国惨死无法归乡。叔父，你扪心自问，你而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少时我爹对你的养育之恩吗？”李明远道。
“胡说！不可能！”李开山身子轻颤，晃神良久，“陛下没有理由这么做！”
“待在唐府这几年，是我亲耳听见唐闵所说。”李明远轻嗤，“永宁帝狼子野心，召顺四十五年那场戏更是他自导自演，事后应允唐闵亲自杀了我爹恰恰是他作为交换条件之一答应的。”
“胡言乱语！”
李明远正色，“当年先帝收留你们，看重你武艺高强让你当了惜阴堂之主，我爹因为腿疾成为先帝的暗卫。先帝强占穆家大小姐，还派我爹去羞辱唐闵，唐闵经此大耻，怀恨在心，誓要报仇。”
“这些事何等隐秘，兄长怎会知晓得这般清楚？”李洛书思路清晰，很快发现他话里的漏洞。
“当年我们身份暴露，爹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帮我逃脱，待我养好伤之后就寻机进入唐府，可怜初时我还犯蠢，甚至还想着去完成我们未完的任务。”
“疆域制造图？”李洛书心底一凉，“你早知道是假的？”
李明远笑出声，“还多亏你那么信任为兄，我本来还准备了不少说辞都没用上，你就傻傻地拿去了。”
“为什么骗我？”李洛书蹙眉。
“因为永宁帝不配当这个皇帝，在唐府时，我偶尔能听到些只言片语，我知道那些是唐闵想让我知道的。他大概早就识出我的身份，故意准我进府，无非是想利用我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反刺入召国的心脏。唐闵光明磊落，不屑阴谋，这乃是阳谋，让我在明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作出抉择。叔父啊，但凡是有血性有良心的人，便知道该怎么选择。”
李开山如临深渊，这些年他跟在永宁帝后面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永宁帝什么样的人品他早已一清二楚。若说他真的如此不择手段，他信。可是他对着神明发过誓，要永远效忠召国君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明远似是看出他的顾虑，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像是摧毁李开山心中堡垒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叔父，景文帝，那个你发誓追随一生的君王，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他是积郁成疾而亡的吧？”李明远眼睛极亮，面上露出一丝残忍，“他当年装聋作哑任由永宁帝陷害忠良，最后却被亲子所害，惨淡收场，也算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