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能住人的只有两间屋子,男女主人一间,而另一间显然是他们儿子的,窗户下是现在很少见的土炕,铺着极具年代气息的油毡布,靠灶的那块因为长时间被烘烤颜色与别处大不一样。
浮舟很少与人打交道,所以等那几个人都已经选好地方躺了准备入睡,他才进去,留给他的只剩靠近灶火的那边,他攒眉深思着他这么躺一晚上只怕得被烤成蛇干,刚打算出去在那张破沙发上窝一晚上得了,撞上解手回来的白宸。
那人见他要出去,愣了下,笑着说:“不习惯这么多人睡一起?忍忍吧,这样安全,就算真遇到个吃人的东西,咱们还有抽不中自己的概率不是?”
白宸利索地爬上炕主动睡在了最烫的位置,回头冲着他笑:“外面冷的要死,我怕冷,想暖和暖和,没关系吧?”
浮舟摇摇头,也上炕来躺着。
和身边的人不同,他没有那么困,映着山水图的劣质窗帘挡着外面的黑暗却挡不住恼人的雨声,思绪乱飘,回想起过去的事。
那年他托梦给某位民间有名望的高人讨封,依照约定他化为一条小蛇来府上时才得知这人去年就病逝了,千年期许落空,他只得败兴而归。
他离化龙只差一步,这个要紧关头他不想等了,所以他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入长江进东海,谁知道终究还是差了点运气。
想起来还是多有惋惜,他转头正好看到呼吸绵长的男孩的脸,帅吗?他知道帅就是好看的意思,怎么看也就那个样,哪儿比得过他?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打在他的肚子上,他一时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霸道的性子,当初有蛟惦记他的修炼场地,硬生生地被他给玩废了,所以现在有人敢来碰他,一口吞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那人得寸进尺,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挤,还嘟嘟囔囔地喊热。
浮舟顿时明白过来了,心里一阵鄙夷,人就是这么虚伪,明明自己都熬不住还要客气不说真话,热死也活该。
这天晚上他就这么把人推开,然后那人又死皮赖脸地缠上来,等到最后他也烦了,踹了那人一脚也就没再理会,一觉睡到第二天被一阵香味给吵醒。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气还阴沉,已经九点了却跟天刚亮一样。
浮舟揉了揉眼,不经意转头看向旁边,只见昨天晚上抱着他不放的人正皱着眉头查看那条大长腿,见浮舟醒了,说道:“哥们,你这睡相不行啊,大晚上的还踹人呢?要是搁在现实世界,你打我一顿我也没什么好说,人命关天的时候咱们就不要增加不必要的伤了,影响逃命怎么办?”
浮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厕所放水了。
农家厕所脏臭头顶漏风,站起身就跟那钻出洞侦查敌情的动物一样,你能看见别人,别人也能看见你,要是有个人站在高处,那简直是一览无遗。
所以也怪不得队里的唯一女同志歇斯底里地打骂:“你他妈不脸的东西,看什么看,没瞎了你的狗眼?”说着抓起一块砖头朝偷看者的方向砸去。
浮舟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