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守虽然是两班,可朝鲜两班户又不是免税的。朝鲜两班户所拥有的田地一样要交税,不要交税的那是功臣田,这是连朝鲜名臣静庵赵光祖都痛骂的东西。注1
当然朝鲜在职官员的职田,也就是用来充当他工资的地产收入,宗亲、后宫、王室占有的庄田也不用纳税。
为了不纳税,甚至有两班户故意逼迫家族中已故男性的妻子自杀,或者直接动手弄死家中的女性。然后上奏朝廷,要求旌表“节妇”、“烈女”,最令人发指的是亲爹杀待嫁的亲生女儿,这种灭绝人伦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为了换取田产永远免税的待遇。
铁川郡的官吏可能不认识别人,但纳税大户洪大守肯定认识。
但这里是黄海道平山郡,罗捕盗仗着这里距离铁山郡有千里之遥,不相信洪大守连户帖都带在身上,至于完税的票单就更不可能随身携带。
户牌一烧,洪大守别无他物证明身份,甚至还可以反污他一个无籍贱户,以调查逃亡奴婢的罪名逮捕洪大守。
洪大守对于这时代官吏的认识下限再一次突破,虽然已经突破了好几回,感觉已经没有底线了,但还是为罗捕盗如此蛮横而惊讶。
纵然心里已经连罗捕盗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洪大守还是没敢真的骂出声。碎碎念了一句算你狠,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假装唯唯诺诺的不敢得罪罗捕盗哭丧着脸离开。
反正洪大守都准备干一场了,这时候也清楚的明白不能打草惊蛇。吸引注意,趁机联络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争一时之短长。
韩五石看洪大守一脸哭丧的退回屋内,还以为洪大守真的心情复杂。
“不用急,花上十两,郡县里有的是书吏帮你重登户牌,只要能脱身出去一切好说。”
“啊?嗯。不是不是,没啥事儿,我尽知道,家中有户帖,不是大事。”
韩五石看洪大守面色恢复,这才醒悟过来,那是装给罗捕盗看的,也不再多话。
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静坐,有些枯燥的等韩三石回来。院里又没了动静,想来就算谈崩了,对面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把一个精壮的成年男子弄翻。
韩五石可能是等的燥了,又没水喝。站起身来,爬出屋子。轻轻一跃,把屋檐上挂着的一根冰凌给掰了下来。
他拿着冰凌向洪大守示意,洪大守摆摆手,表示不用。韩五石便自顾自的把那段冰凌塞进嘴里,刚放进去,就又吐了出来。
时值冬日,冰凌那么冷,当然会这样。
不过口干舌燥的韩五石还是哆哆嗦嗦的用手掰了一小段丢进嘴里,冰在嘴里化的很快,韩五石大约在体验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吧,痛苦并快乐着。
两人就这样继续等着,终于,韩三石若无其事的从对面随意的荡了回来,又很随意的走进屋内,最后很随意的关上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