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吐毛归来,佯作无事发生,依旧潇洒地站在艾里斯身边。艾里斯明显有些囧囧有神,但还是下意识地道歉。
杜兰眉头一皱,“你……”总是习惯这样吗?
明明表情也好、眼神也好,看起来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平时做所谓的好事的时候,比起真情实意地去做,更像是下意识逼迫自己养成的习惯。
这种状态的人杜兰不是没见过:监狱里面被迫当好人的犯人都是这么个模样。但艾里斯是因为什么呢?
艾里斯倒是毫无自觉,听到他的话迷茫地抬头,“什么?”
杜兰顿了顿,眉头又舒展开了,“没什么。”他语气温和,带着天生能让人信服、轻松的节奏,“说说孩子身体的问题吧。他这是第一次犯病?”
艾里斯一提起这个就有话可说了,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艾里斯滔滔不绝地详细讲述起来,从杜维特出生后就被确诊基因缺陷,到两岁时第一次犯病,而现在已经是第五次了,中间接受过什么缓解治疗,又接受过什么检查等等。
他说得认真,杜兰也听得认真——只是看起来的。杜兰的视线早已落在了艾里斯的脸上,细致地扫遍了每一寸角落。
嘛。不用治好也行。或者说,现在艾里斯这种“边缘人努力佯装正常人”的模样,才恰合他的口味。杜兰自大而任性地,甚至想更进一步激发这份磨合中的矛盾。
弗里曼比医院的主治医生更早一步出来,直接对两人报告:“是这样的。孩子目前的基因病主要还是由于父母双方的基因都太过强势,而且,据我推测,这两方基因本身也不太稳定,这更加加剧了您孩子的问题。”
弗里曼推了推眼镜,“应该有医生和您说过了,黑尔先生。您孩子的基因病严重程度极为罕见,因而比一般情况爆发得更早。如果不尽早治疗……”他谨慎地估计了一个数字,“我怀疑……不超过两三年就——”
艾里斯眼前一黑,几乎支撑不住,还是靠杜兰及时搀住了他的手臂,才没有失态跌倒。
弗里曼耐心等待,直到艾里斯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些,才继续道:“目前泰格最好的基因检测仪器在艾森豪威尔皇家医院,没有足够的数据,我无法确定父母具体的基因情况,但我猜测,不仅是孩子的父亲,连您自己,或许都存在基因不太稳定的问题。”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杜维特这个情况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弗里曼家里世代为医,父亲就是上一任皇家首席医生,也是负责治疗、缓解小时候杜兰基因病的主治医生。弗里曼从小跟着父亲历练,现在也接手了成年杜兰的治疗,因而他才能说:病房里那个孩子的情况,和杜兰小时候发作的时候很相似,但更严重些。
只是杜兰本身情况极为特殊,许多治疗方法都不能应用到普通人的身上。可惜了这个孩子。他暗中叹气。
“那您认为……”艾里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沃瑞吉联邦、李思特教授提出的治疗方案,能治好我的孩子吗?”
弗里曼略思索,“只能说,如果你能满足需要的治疗条件的话,还有这个可能。”事实上,他们也打算用那种新方法治疗杜兰,但可惜的是,杜兰殿下没有脐带血,父母早逝,自己也没有子嗣,想治疗都没办法。
艾里斯点点头,转脸看杜兰,“殿下……我可以、可以联系斯宾塞吗?”他难得用这样哀求的眼神看人,这一看就看得杜兰心脏狂跳,说不清心里这股罕见的激动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