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枝挺着硕大的巨肚,艰难地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从袖袋里掏出五十两银票,让丫鬟递给那个报信的捕快,道谢道“多谢捕快大哥跑这趟,不知咱们要去看慎哥儿,应该去哪儿?还有,这事儿可有转圜的余地?咱们家慎哥儿才十三,还是个孩子呢,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做着杀头的事?”
捕快收到厚实的谢礼,自然不介意提点几句,压低声音道“林夫人,实不相瞒,贵公子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如果这事只在咱们宜顺县处理,凭县太爷和林大爷的交情,事情还有可能大事化小。
但是贵公子这次打劫的是朝廷命郡府发往边关的军饷,事情闹的太大,人虽然暂时关在县衙大牢,但是明日他们就要被押送到郡城受审,咱们县太爷也插不上手。”
“什么?军饷?!完了!”林家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夫,打劫军饷,那是比打劫普通官银还大的罪,弄不好,就连林家都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这时,林家栋的心里已经顾不上林玉慎的下场,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把林家保住。
送走捕快,李玉枝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李玉梅面前,带着悲痛的神色安慰道“大姐,你要放宽心,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千万要想开点,别为了慎哥儿伤心坏了身子,你还有娇姐儿要照顾呢!”
呆滞的李玉梅缓缓抬头,看着李玉枝脸上渐渐爬上狰狞之色,噌地站起来,抬手就又向她推去,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丧门星,自从你进门,先是玉瑾离家出走,现在又是玉慎被官府抓走,你就是灾星,瘟神,我杀了你,让你害我的儿子!”
“啊!大姐,你是不是疯了?瑾哥儿和慎哥儿的事关妹妹何事?你怎么能怪到妹妹身上?”李玉枝早就防着李玉梅,在她起身时,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李玉梅动手时,李玉枝的贴身丫鬟叶儿马上就拦在了她的前面,李玉枝则趁机跑到了林家栋身旁。
“啪!”本就为林家忧心林家栋,见李玉梅这个时候还敢当着他和林秦氏的面对李玉枝下毒手,立刻火冒三丈冲过去甩了李玉梅一巴掌,怒骂道“慎哥儿会惹下这样的祸事,都是你这个慈母多败儿的蠢妇溺爱出来的,如今出了事,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将责任推到玉枝头上!她好心关心你,你却还狠毒地想害她,她马上就要生了,经得住你这么推吗?
李氏,看来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将你留在林家,如果不是你一味的溺爱纵容,慎哥儿也不会养成今日这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如今,他不仅害了自己,说不定连整个林家都会被他拖累。”
“你现在怪我?以前你又何时关心过慎哥儿?我看,你的心思都用到女人身上去了吧,现在又凭什么指责我?”李玉梅状若癫狂,近些时候积攒的怨气已经抵达巅峰,她已经快忍不住了。
“放肆!李氏,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你的三从四德全都忘光了吧?”林家栋恶狠狠地瞪着李玉梅。
李玉枝见状,急忙上前替林家栋顺气,安抚道“家栋,别生气别生气,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让我们这些妇孺可怎么办?”接着,李玉枝转头看向李玉梅,不满道“大姐,夫为妻纲,你就是再担心慎哥儿,也不能对相公发火呀?要是让外人知道了,相公还如何在外头交际做生意?”
“你少装好人,现在心里肯定在暗自欣喜吧?只要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了,林家不就是你儿子的了吗?”李玉梅如受伤的野兽,看向李玉枝的目光中淬满了毒。
“大姐,你这是血口喷人,妹妹自从进了门,一直对你恭敬有加,你不能因为慎哥儿出了事就百般诬陷妹妹呀,再怎么说,你都是我亲姐姐,不论相公这边,我也是几个孩子的小姨,又怎么会害他们?
再说了,就算慎哥儿出事,瑾哥儿一直都好好的,他是林家的长子,妹妹的儿子怎么也越不过他去,你又何必非要往妹妹身上泼脏水,实在太让妹妹寒心了,我……哎哟!”李玉枝越说越激动,还未说完,就一脸痛色地捂着肚子倒在了椅子上。
“夫人,您怎么了?”叶儿一把扶住李玉枝,不停关切道。
“我肚子痛,恐怕……恐怕是要生了。”李玉枝艰难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