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四分五裂(二十六)覆灭(中)
这一阵疾呼由远及近,显然是负责守御山下的弟子正飞奔上山来报。李志常原本眦睚欲裂,双目通红地瞪视着过三拳,然而此刻,他突闻此讯,却也无暇再顾,连剑也忘了收,便朝着殿门直冲而去。
过三拳原本已在暗暗蓄力,心中也发了狠,切齿道:“大不了在这终南山上,与全真教拼个你死我活就是了”,岂料突生此变,他心中一沉,暗叫糟糕,当即也跟在李志常身后,冲出了殿门。
他原本已是下了决心,要趁早从这趟浑水中脱身的,岂料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恰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蒙古军队却突然开始围山而攻?只是此刻,过三拳尚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故作声势,还是真的开始采取攻势了。若是前者的话,那他倒还有机会顺利下山,可若是后者,那不管他是否愿意,就都得在这终南山上,与全真教为伍了。想到刚才与李志常水火不容,闹到几乎动手的地步,过三拳不敢再想下去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神拳门会面临如何处境了。因此,他只得抱着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赶忙出门查看。
门外赶来报讯的,是一名惊魂未定的灰袍全真弟子,神色间也充满了慌张与焦急之色。见到跃身而出的李志常,那名弟子当即上前急迫道:“师叔,大事不好了,刚才鞑子们突然纵马袭至,被山下负责守御的师兄们挡在了山门之外,可是蒙古兵势大,现在师兄弟们都有些顶不住了!”
李志常赶忙问道:“鞑子来了有多少人?”
那弟子道:“遮天蔽日,数不胜数,依弟子观察,至少不下四五千人,可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弟子也无法细细分数。”
话音刚落,一同追出来的众人只觉身后一阵轻风吹过,回头一看,原来却是王志坦使出金雁功,跃到了重阳宫的殿顶之上。李志常高声喊道:“师兄,你上去干什么?”
王志坦却不答话,只是远远朝着山门的地方张望,神色间极是冷肃。片刻之后,他轻挥衣袖,双足一点,身形在空中几个腾挪间,已翩翩落地。鲁有脚上前问道:“王道长,现下情况如何?”
王志坦沉吟了一下后,说道:“看来鞑子这次是打算动真格的了,此次所来之兵,恐怕有万余人!”
刚才那名报讯的弟子说鞑子有不下四五千人时,在场众人心中已是一惊,然而当此时听王志坦说其实竟有万余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这个消息,对于全真教一方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虽说此刻终南山上各帮各派所带来的援兵,加在一起总也不下五六千人,而且还有数处天险可以利用,真要交起手来的话,胜负犹未可知,可说到底,这些人终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他们心中,这五六千人的队伍,真还不如自己带来的那几百几千人可靠,而再一听到蒙古军队万人之众,两相对比之下,任谁也会觉得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王志坦察言观色,对于众人心中所想,自是心知肚明,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却并不是从长计议,慢慢谋划,而是赶快调兵遣将,先拦住冲山的蒙古军队再说,因为只要稍微晚上一步,那么等待全真教和在这山上的所有人来说,都将只有灭亡一道。
思及此处,他当即说道:“诸位,鞑子突然攻山,终南山上的局势,此时已不必多说了。有道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被鞑子攻上山来,各位还有什么路可走?因此为今之计,只有死战一途。我全真教誓死抗敌,不死不休,只不知众位将作何打算?”
话音未落,在场的全真弟子突然一齐高声喊道“誓死抗敌,不死不休!”“誓死抗敌,不死不休!”声威之盛响彻云霄,而其中饱含的冲天战意,也令闻者惊心。鲁有脚身为丐帮弟子,曾经又与郭靖多有接触,受其影响,自然也视家国大义为己任。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他不知不觉间也受到了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喊道:“”
其余众人本来尚在犹豫,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在全真弟子的声威震慑下,猛然间又见鲁有脚已做出了选择,而王志坦等人还以目光不断探询,心中终于一横,也跟着喊道:“誓死抗敌,不死不休!”
这一切说来缓慢,前后实则只有几个呼吸的工夫。眼见敌势凶猛,而己方也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王志坦当即下令,所有人立即下山迎敌!
过三拳本不打算继续趟这趟浑水,但无奈情势迫人,现在走也走不了,自己若是不帮全真教一方,恐怕马上就会被眼前这些江湖同道群起而攻之,况且,就算全真教最终败退,可等蒙古人杀上山来后,他们也绝不会顾及这些,到时候自己一样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过三拳只得将牙一咬,大手一挥,领着自己神拳门众人,随着大部队朝山下杀去。
山门之前,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此役,阿术早做了万全的准备,手下精兵强将云集,又是挑在赵志敬突然叛变,全真教军心不稳之际,突然发动了袭击。不提双方之间本就存在着的巨大差距,单说这两点,便已是巨大的优势了。
被王志坦布置在山门前防御的全真弟子,多是教中与杨过同辈的第四代弟子,他们武功虽不高,但胜在人多,因此才肩负此任。王志坦本打算只是让他们起到一个迟缓对方进攻的作用,因为只需顶过最开始的战斗,等李志常、崔志方这些武功更为高强,但人数并不多的第三代弟子与其他帮派的援兵赶到,那便是大功告成,但他们却从未意识到,前两战只与他们打得“势均力敌”的蒙古军队,这一次却是彻底脱胎换骨了,而他们这次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也绝非前两次所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