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岳海洋这会儿在建筑工地当大工。
大工是要一些技术的,跟小工不一样,普通小工一天18、20,他一天能拿30块钱。
不过建筑工地这个活,既然是按天算的,干一天算一天,下雨或者其他原因停工,麦收秋收大农忙请假,反正平均算下来,他一个月也能拿到七八百块。
七八百,在这个平均工资三四百的年代,可以说相当高了,还能兼顾一下家里。
不过家里现在也越来越好,他二弟已经结婚,一个妹妹嫁出去了,三弟谈了对象也准备订婚了,最小的弟弟还在读高中,成绩挺不错,考大学有希望。
岳海洋觉得这日子很有盼头。
他父亲是个煤矿工人,没死于矿难,却死于矿场失控的运输车,父亲死的时候他十四,最小的弟弟才两岁,矿上适当抚恤一下,孤儿寡母坚持了几年,小弟上小学的时候,岳海洋十九,母亲跟他流露出想改嫁的意思,岳海洋自己点的头。
弟妹虽然多,可都有手有脚,该干活干活,该种地种地,一窝子也都养大了。
至于他自己,早几年他自知没有那个心力,别人也无意,一直单着。这几年挣钱多了,自己能独当一面,自然也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已经订了婚,开始准备自己的婚事。
岳海洋盘算着,等结了婚,狠狠心多干活攒点钱,顶多一两年工夫他就能买辆拖拉机,还可以考虑拉个小工程队。
总之在岳海洋眼里,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再困难都过去了。
不过他最近也有些烦心,三弟那边急着订婚,他这边呢,都老大不小,两家在商量结婚的事了。两天前媒人来了一趟,女方那边随时同意结婚,提了两个条件,人家姑娘说了,要么过门就分家,他弟弟们的事情他不能再管,要么就得抬高彩礼,三万块,少了不行。
“三万块,她还真好意思开这个口,十里八乡我就没听说过超过一万的。海洋哥,他们女方家提这样的条件,不是摆明了想逼你退婚吗,人家这是嫌弃你呢,你可别傻了。”
一大早,窦月铃赶在岳海洋出门前拦住他,苦着脸劝他。
“其实也能理解,”岳海洋笑了笑说,“我们家就这个情况,这要是我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嫁过去,还得辛辛苦苦帮衬两个小叔子。”
“可是当初她同意订婚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家这情况,谁又没瞒着她。”窦月铃低着头闷闷道,“海洋哥,你说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我见过了,长的一张大饼脸,个子也不高,哪哪都不如你。做人也不咋样,看上你就看上,看不上就算,耽误你这一两年,现在临到结婚了又拿捏你一把,什么人呐!海洋哥,你别傻了,她对你就不是真心的。”
“月铃,这是我的事儿。”岳海洋笑了笑,推着自行车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跟你说了,你回去忙吧,我得赶紧去上工了。”
今天的工地在县城,给一个单位建宿舍楼,四五十里路程他还得骑车赶到。岳海
洋骑上他那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大长腿一阵锰蹬,两三分钟也就出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