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逸陪同之下,陆凌天步入通音大殿。此殿分三层,每层都有宫楼,每一层并非一般高矮,而是越往上,越高耸,最上层已如一座石碑般耸立在下方两层之中。大殿建筑与天下佛寺一般,都是用的黄墙绿瓦,只是规模大了些。不过这种大依旧不能够与陆凌天曾经见过的万法寺相比,万法寺恢弘广大,有无数僧人在其中诵读经文,一见而知是释教重地。而通音坊的建筑却大都隐藏于山水林叶之间,除非你亲眼看见其真面目,否则还只道不知是哪里的隐者僻地而居,充满了神秘之色。
通音大殿早已打开,当陆凌天走进殿门时,便见一座巨大的千手观音神像,脚踏莲花,正坐落在大殿中央。而在大殿的两侧,还有各两座神像屹立,且俱都是观音大士的佛像,只是装饰不同,右侧一座神像手捏法诀,手拖净瓶,这也是世人常见之观音,而另一个却双手抱着一个胖胖的娃娃,看那襁褓之中娃娃的样子,便是还未满月的婴儿,这是送子观音。左侧一座神像手提吊篮,吊篮之中俱都是兰花,左手提钓线,线的末尾则拴着一条金鱼,同时脚踏一只巨鼋,最后一个神像,则骑在一只神兽之上,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这神兽的样子,倒和何盈那头望天犼有七八分相似,但其威武神骏处,又非何盈那区区望天犼可比。
这通音大殿的第一层之中,一共坐落着五座观音大士法相。
而在这五座法相的其中四座前面各摆放着一个蒲团,分别各自坐着一人。方仲逐一看去,那通音坊的现任坊主颜胤师太,当仁不让的坐在那座供奉在正中间的千手观音脚下。而手托净瓶的观音大士之下,则坐着静恩师太,送子观音脚下,坐着静芸师太,静逸在陪着陆凌天走进大殿之后,缓步来到骑望天犼的观音脚下,在蒲团之上坐了下来。
最终,只有鱼篮观音的脚下蒲团空空如也。而这个位置,陆凌天自觉若是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那潮音所坐的位置,可惜她已亡故,而通音坊并未选出下一任的潮音接位之人,故此空在了那里。
除了露面的四位神尼之外,在大殿左右,亦早已坐下了许多通音坊弟子,甚至还有十来个落发之人,看年纪应该和静逸等人都是同辈中人,但却无名无姓,一直隐居在通音坊之中,也不知到底修为如何,但看她们一个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其余的女子则和何盈等人类似,年轻年长者皆有。
在通音坊坊主颜胤师太的前方,摆放着一只崭新的蒲团,比她们所坐的都要大上几分。
“陆公子,敝教恭迎你多时了。”颜胤师太面带微笑的说道。
面对这样一位修为精深的神尼,陆凌天不敢有丝毫大意,欠身道:“晚辈不敢担此殊荣,此来只是聆听诸位教诲的。”
颜胤师太道:“能够和卜夷散人一起合力,杀了火丹童子,毒人王,最后又灭了大师和岳光祖的人,放眼这世上,能够有几人?”
陆凌天道“这都是依仗卜夷前辈之力,若让晚辈独自一人应付,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卜夷散人却告诉本坊主说,丰都城外一战,能够有如此结果,都是拜陆公子所赐,若没有你大举出力,他就算有所准备,也定然在最后功亏一篑,我想卜夷散人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所说的话定有道理。不过陆公子在最后,突然狂性大发,不分善恶的大杀一通,未免有些遗憾。”
陆凌天听她说起自己入魔之事,心中有些忐忑,垂头道:“的确是晚辈做事不周,理应受到斥责。”
颜胤师太微微一笑道:“那却不必,只是一想到如此一位对天下有益之人,也有可能成为造孽苍生的罪魁祸首,贫尼便心下不安,因为这种事,放眼数百数千年之间,亦屡见不鲜。”
陆凌天哑口无言,难道说自己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把握,如今连六欲都不敢施展,修为大打折扣,岂非正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彻底沉沦下去。
颜胤师太见陆凌天面色变幻,又柔声道:“此事终究还没有成为现实,既然贫尼有此担忧,当然会尽力阻止此事的发生了。陆公子,你请坐。”直到现在,这位通音坊的坊主才让陆凌天在蒲团上坐了下去,颇有些压一压陆凌天傲气,以让自己有先声夺人之势。虽然是通音坊请陆凌天来,但谁都知通音坊不请无名之辈,能来的定然都出类拔萃,这未免给人以通音坊是自己技不如人,这才不得不巴结拉拢这些高人的感觉,万一这欺软怕硬的名称传了出去,自然对通音坊的名声有损,故而颜胤师太在一开始用些强硬些的语气说话,也是情有可原。
陆凌天在蒲团之上盘膝坐下,在进殿之前,不但小白留在了外面,连随身背负的剑匣,亦解下来放在小白的身上去了,身上如今带着的,只有一只羊脂葫芦。
陆凌天又向静恩、静芸师太问候,这二人也都认识,其中静恩识得的时间最长,仅次于静逸师太,且在天师道的德济寺时,相处过一段时间。至于静芸师太,则是在解救央宗时才相识,且被合体后的血婴打伤,如今看上去气定神闲,应该这伤势已经无碍了。当初万法寺和通音坊都派人去阻止大师取得血婴,结果万法寺伤亡惨重,死了两位妙字辈高僧,而通音坊则只是重伤了静芸一个,比较而言,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陆凌天在都问候过一遍之后,这才又对颜胤师太道:“晚辈见有一处蒲团还空着,敢问这个位置,是否潮音前辈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