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玫瑰拿回寝室,莱默尔坐在床沿,捏着花枝下沿旋转,看几片玫瑰叶簌簌转动,心中的彷徨和躁动慢慢压下去了。

    红花明媚,他心情晴朗。

    在阴天里云开雾散。

    理智也在回归。

    自打来到参孙庄园的第一天,听到“洛瑞”的名字开始,他的心理就变得不太正常。

    渴望了一年的复仇目标就在眼前,就像一把将天边的星星拉扯到地上,原来那么长的旅途都走过了,手指触碰到这颗星球,又好像突然被烫伤。

    浅眠。容易惊醒,一旦有园丁使用那把大号枝剪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动,他立刻就会从噩梦中惊醒,手心额头凉汗漓漓。

    刻板行为。重复机械性动作,在楼梯口走来走去,一刻也不能安宁。

    幻视。看不清洛瑞的正脸,总是出现同样的幻觉,即使对着报纸上的洛瑞少将画像,也像看不见这个人,而是看着一个死人,一块墓志铭,有时也是阿青的幻象。

    他带着这样的幻觉,和一个死者做爱一晚上,白天起来继续谋划杀死这个人的方法。

    莱默尔静静在床沿坐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但当念头一旦去到“复仇”,他的内心就充入鲜活,情感燃起生动,有多种多样精彩主意,灵光乍现得到的点子和夏天的茂叶秋天丰收的果实一样累累。

    他想了想,洗干净一个长颈玻璃瓶,把参孙给的新鲜玫瑰花插进去,放了些水,将瓶子摆在窗边,一个花园里的人仔细看能看见的地方。

    立了那个赌斗,参孙无论如何都要输的。

    只要他假装逐渐喜欢上参孙,好比将一把把香甜的面包屑抛进池塘,参孙会像被激励的红鲤鱼一样不断地摇尾巴扑上来。

    不论究竟谁爱上谁,或者两个人都在演戏,参孙必定是付出代价更多的那个人。

    莱默尔眼角眉梢洋溢起真实的笑意,拿着小剪刀蹲在花瓶旁修剪有稍许破损的叶子。

    参孙傍晚下班步行路过花园一侧,抬头看到了瓶子里装的玫瑰。

    落地窗的窗帘束在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