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必去管肃大人哪里。先想办法解决掉面前的敌人再说吧。”
“也好。”朱洪章果断做出决定,一边命人挑选精壮兵士,组成敢死队,准备登山出发,一边命人将所有各营管带腰间佩戴的六连发手枪取来,出发的士兵人手一支,又各自带上粮食、饮水,每个人还带上五枚火榴弹,一大盘绳子,由胡大毛带队,那个土人和通译作为向导,趁着黄昏的落日余晖,起身上路。
东北的冬天,昼短夜长,行不到半个时辰,天色便全数黑了下来,胡大毛理也不理,跟着那个土人在前面低头疾行,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众人已经经过了明斯克特列克要塞的山口,那个土人回身说道,“再往前走,有一道山崖,地形非常陡峭,夜间根本是行走不得的,一定要等到天亮之后,由自己带着一盘绳子先行过去,然后把绳子挂好,再想办法让清军士兵一个个的爬行过去。”
胡大毛满心想着一朝建功,不料会有这样的困境,没奈何之下,只好听从。命士兵就地在半山腰休息,等待天明。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众人再度启行。果然,走不到半里地,前面去路已绝。那个土人整理好身上的皮袍子,取下绳索的一头,绑在山崖边一块巨石上,向胡大毛等人呲牙一笑,顺着山崖的突起,以手攀援着,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个士兵惊讶的吐出了舌头吗,“管带大人,这样行吗?”
“人家都能,我们为什么不能?你要是害怕,就立马滚蛋!敢死队中不要你这样的废物!”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绳索晃动起来,胡大毛等人用力拉一拉,确定无虞,“我第一个过去,等过去之后,给你们信号。”说着话,手抓住绳索,双脚踩在山崖的缝隙间,一点一点挪动身躯,探出了峭壁之外,回身向下看看,足有三五十丈高的悬崖,下面的奔流的江水,向前望去,似乎有一个人影在闪动,向自己挥手,目测一下,倒并不是很远,在二三十丈左右。胡大毛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悬绳,身体做缓慢的平行移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大毛的双手已经给绳子磨得皮破血流,终于到达对岸,给那个土人一把搀住,用力一提,双足落稳,只觉得双臂,双腿不听使唤一般的颤抖起来,“多谢你了。嘿嘿!”那个土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再度用力抖动绳索。示意下一个人该行动了。
一句话表过,总共四十人的敢死队,顺绳索爬过来的只有三十七人,有一个是临阵退缩,另外一个顶替而上的,爬到半路的时候,绳索断裂,掉落悬崖,尸骨无存——便连那个通译,也没有跟过来。胡大毛很觉得无奈,倒不是担心剩余数人的安全——他们大可以顺原路回去——只是没有了通译,如何和土人说话啊?
走到这样推车撞壁的形势之下,急躁无益,反而会引起兵士的惊恐。胡大毛强自一笑,“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就没有一个会说他们的话的?不过也没什么了,左右一直往前走吧。”说完,给土人比划了一番,示意他只管带路,自己等人跟随就是了。
走在狭窄而陡峭的山脊上,山风大作,寒冷之外,每前进一步都会有山石落下,耳边隐隐听到山梁的另外一侧有炮声传来,胡大毛知道,这是朱洪章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在今天之内,以佯攻来牵引敌军的注意力的举措。心中惶急,口中一个劲的催促,那个土人听不懂,但看他神色紧张,也能够猜出一二,呜哩哇啦说了几句,又指一指脚下,做一个歪斜的动作,于是胡大毛明白,这不是着急就能够达成的事情。只好强自按捺,小心翼翼的迈步前行。
到了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土人终于站住了脚步,在一块山岩前探出身子,向下看看,回身一笑,说了句什么。胡大毛凑过来也探头看看,满意的点点头,向他一抱拳,“多谢你啊。等到战事了结,我一定给你请功。到时候,朝廷于你会有重赏。”
其他的兵士趴在山崖的峭壁上向下看去,脚下不远处正是俄军的炮兵阵地!居高临下看得非常清楚,有蚂蚁大小的俄军炮手来回忙碌,装填、发炮。
成功在即,众人似乎也忘记了来时路上的疲劳和辛苦,山上不敢生火,就着水吃几口牛肉,算是用过晚饭,随即躺倒休息,等待来日。
第三天天色未亮,一片繁星闪烁照耀下,胡大毛带人起身,先取一条绳索绑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一直垂放下去,探头看看,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落地了没有?重新提上来,在尾端系上一块石头,再放下去,这时才发觉,所带的绳子不够长!于是将两根绳索系在一起,这一次够了。
乘着夜色,胡大毛第一个悬下山崖,用力抖一抖绳子,上面的弟兄两人攀一条绳子,各自落了下来,连那个土人,也跟了下来。胡大毛看看天色,距离大亮还有一会儿,俄军的炮兵阵地没有丝毫的动静,很显然,对方怎么也想不到,清军会从身后摸了过来。
胡大毛取出手枪,在手中晃动一下,“都知道怎么用吧?”看众人点头,他又说道,“若是能够不放枪的话,最好不要放枪。进去之后,解决了俄军军官,想办法将俄军的火炮全数摧毁,即便不能搞掉他们的火炮,也得把他们的炮弹全炸掉!都听懂了吗?”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