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城头上的人有多紧张,城下的陈威和郭旭却已经完全找好了在大战场上游走的节奏,此刻比一开始还更加游刃有余。
当他们从西北战场走到另外半边战场上的时候,郭旭身边的人数再次发生变化,西北战场被打散的梁兵之前差不多都团结到郭旭身后了,所以他们面临的全都是敌人,但另外半边战场还是初来乍到,因此还是个敌我都有的局面,只是梁军已经彻底被打散了,基本都处于垂死挣扎的状态,见了一支规模这么大的友军,不用任何人开口就会直接凑过来,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从一大盆饺子馅里挑出姜末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姜末有脚,会自己往一起跑!
如今就是这个场面,姜末看到生的希望,不断从一团一团的饺子馅里自己挤出来,努力往一起汇集,自然也会带出一点肉啊菜啊调料啊,也就是骑兵步兵传讯兵那些追兵了,不过如今姜末不是分散的,而是一团的,可以互相帮助反过来把馅子吃了。
似这般越走姜末抱成的团就越大,这时候也不用郭旭开口鼓励或者命令,队伍里原本从西北滚过来的自动就会告诫新加入的兄弟,要怎么才能活命了。一个团体最初创建的时候就会生出一种习性来,比如原班人马都是工作狂,接下来整个公司新来的员工也会自动狂加班,无他,氛围如此!这算一支军队的特质,你不这么做就会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而眼下根本没有人想承受格格不入的代价,那就只能融入集体了。
那面杏黄色的帅旗又被陈威不知什么时候扔了,此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面带着亮眼金边的白色大旗,也就是白营的总旗。整个战场上隶属白营的士兵们跟着他的旗语由远及近的翻腾、冲撞着其余的友军,带动整个战场不规律的动荡着,给另一边郭旭带着的大球动荡出一个又一个的空隙出来,偶尔有大一些的队伍间碰撞,就会在碰撞的地方晕开一点血色。
城头因为离得远了,一切动作都被放慢,在黑夜中竟然有说不出的美感。一切如同正在缓慢流转的画卷,又像低声呢喃的乐曲,每一个节奏的转换都悠长而婉转,却无法停歇,因为知道这画卷的残酷,便更显得绝艳。
等郭旭身边人数近八百多之后,他们包住了最大的一团梁军——辉县的统领关肃正在那团约两百人的士卒保护下拼死奋战,围着他们打的敌军被远处陈威随便一个动作就晃的分成两半,郭旭带着人从空隙里闯过来的时候,见到这么大规模的一团还很高兴,毕竟之前他每一次见到的就是十来个二三十个那种规模,捡芝麻似的捡的他头晕,眼下好容易看到一个整的了,难免高兴,于是热心的打着招呼:“快些过来,跟着我突围回城!”
关肃此刻有点狼狈,头盔掉了,头发散了,精气神也被敌人打垮了,乍见到这么精神抖擞的一个小将,有点恍然若梦,呆呆无语。有他这个统领在,这两百多人是以他的反应为基准的,他发呆,大家就都迟疑未动。
“快些来!”郭旭大概有点沾染陈威的坏脾气了,看这群呆头鹅一般的人顿时微微烦躁,这句话说的多少有点声色俱厉!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停留时间太长,因为每一个空隙是陈威在另一边只身诱敌为他争取来的!他随时会发生危险!郭旭喝道:“速来!我带你们回城,跟不上的后果自负!”
于是关肃反应过来了,这是城里的守军来接应他们了,说实话好的很,他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雪中送炭,说感动的有点想哭都有。然而有些人是死要面子的,你施恩给他还需要哄着笑着求着他,他才显得勉强乐意。对上级当然没这个傲气,但对没见过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的郭旭就不一样了。
对方身上的盔甲没有任何体现军衔的装饰物,也就是说,这是个大头兵!他刚刚被一个大头兵声色俱厉的呵斥,关肃没带头盔的脑袋一扬,摆着谱问:“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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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乃何人?”
“嗯……”郭旭楞了一下,好问题!他算什么人呢?高要守军?很显然不是啊!新州副将陈威手下?先不说很难解释新州的兵你来高要做什么,他也不能算陈威正式的手下,只是算临时的,因为郭旭想起来他其实没有正式军籍,家里人也不可能给他文书让他入正式军籍当兵去!现在他要说他是士兵那就是冒充军籍,很大的罪啊!乖孩子郭旭遵纪守法惯了,不敢胡说。那该怎么介绍自己呢?广州盐运使的孙少爷?这个身份很拿得出手了!但是,靠,这个时候说什么孙子啊,他才不要被人叫成孙子!而且也未免有点玄幻,郭旭觉得换成自己是关肃大概也不会相信。
见他没有回答,关肃沉声又问:“某乃辉县统领,尔为何人?”
听到这是个统领,郭旭有点怂了,统领是五品的武官,陈威是六品的副将,比人家小着一个官阶!因此如今战场上职位最高的人在这呢!陈威来了也得听这位的调遣才是!
“大人!”郭旭在马背上施了一礼,恭敬的答道:“我是城中出来接应的大梁人。”
“城中接应?你们派出多少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