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重甲兵被连连撞击,只能稳住下盘维持不倒,但速度难免慢了下来,挤的后面的队形也有些混乱,下面那些小头目一时也静不下心来指挥。陈威就在一旁看着,这样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他也不足,尤其是他打仗的时候极少占据劣势,正好借此机会琢磨一下,也不着急下令扭转局面。
敌人们却不可能等着你准备好才冲过来,他们觉得这已经是战斗的最后时刻,加把劲就能攻进来,闪亮的金银和陈威的狗命都在向自己招手!因此尽管第一波进来的损失惨重,门内的钢铁怪物看着吓人,但骚乱一阵之后,第二波的匪人又悍不畏死的向门内冲去,前面同伴的前车之鉴摆着,这些人特意把彼此距离拉大,远处提前带马奔驰,让马速加到尽可能的大。
但他们低估了这些从没见过的重甲的稳定程度,虽然只有开始两三排马匹的冲刺起了作用,把重甲兵撞的后退了几步,但几步之后,马匹冲劲抵消,匪徒就再没办法推动这些重甲兵后退一步了!这还不算完,后面的不断冲过来无法及时刹住,怼在前面人身上,叠的亲密无间。重甲兵不敢忘了陈威刚下的命令,如果不能从门口挤出去,他们就要穿着这两百斤的玩意三天不脱,那大概得没命!因此重甲兵不敢停下来,奋起努力一定要出去。
面前的铁怪物努力的挤他们,后面的自己人也在不断扑过来,夹在中间的人无路可走,最前面一排的人气都喘不过来,压力很快轮到第二排,并向第三排传递。此刻什么精妙的好身手也用不出来,只能抡起兵器拼命砍这些钢铁包裹的敌人,这个距离重甲的长矛已经屁用也没有了,敌人都紧紧撞进怀里了!因此重甲兵也就豁出去了,新命令没有下达之前,只管执行陈威刚说的,挤出去!除了走路他们什么也不做。
在剁馅子一般密集的当当当当声中,重甲兵艰难的往外推,敌人垂死挣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剁!但重甲兵的盔甲都是百炼精钢特制的,实在砍不进去。
随着骨骼压断的咯咯声,兵器剁上盔甲的铛铛声音渐渐稀疏下来,重甲兵透过网状面甲亲眼看到紧紧挨着自己的敌人面色变红、变紫……看着他们青筋爆出,看着他们七窍流血,最后表情定格成痛苦而绝望的模样,全身骨骼碎掉一大半,死的像一滩泥。
但这已经毫不重要了,因为很快他们软倒在地的尸体就被重甲兵踩着走过来,几百斤的重量不断压过,人的尸体踩成各种惨不忍睹的模样,逐渐无法分辨出这些残破的东西曾经属于人类,骨肉和地上的泥土和在一起,脚下变得又腻又滑,红黑色的血水洼在脚印里,慢慢凝成形状各异的半固体,随处可见,地面五色斑斓,白色的碎骨和各种脏器将破碎的衣物染的斑驳杂乱。
人死成这样占地面积挺大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个人,就把门前化成了修罗地狱般的恐怖场景。死人大家都见过,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包括陈威在内,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低声吩咐一句,陆法和离得近,听到他说的是:“够恶心的!不过也好,老陆,一会统计一下,让手上没沾血的兄弟负责打扫战场,这应该比杀人还能练胆!”
陆法和想挤出个声音回应,但他实在无法觉得‘也好’,脸色白红两次也没能成功说出来半个字,一股热意逆流而上,他用尽力气也没有忍住,转过头呕吐了起来。
陆法和这个一边看的都吐了,重甲兵更不用说,他们只能麻木的被按照训练出来的队形走路,如果此刻掀开面甲看看他们的脸色,肯定和死人也差不多了。
这个情况外面的敌人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开了庄门里面的人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勇猛一冲就会溃散,可连续两拨的冲击,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回来,这种绿林大规模械斗,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勇悍的亡命之徒。他们骑的是最好的马,用的是最好的兵器,分赃时拿的比别人多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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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倍,平日里拼杀已经成了习惯,个个明白谁胆小谁先死的道理,因此绝不退缩!因此才造成刚刚前排已经停了走不动,后面还不停往前怼的状况,但这一切都有极限,眼下就是极限,第三波准备冲锋的不敢动弹了,第二波最后面的也下破了胆子,转头后退,和自己的同伴冲撞,本就没多成型的阵型顿时一阵骚乱。
后面的人不怼过来了,还不断有人逃跑,重甲兵压力减轻,终于趟开道路,挤出庄门,体力透支和神经高度紧张导致他们中大部分人出了门就软倒在地,有人呕吐,有人干脆晕了过去,只剩极少数还能站着,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嘿!”陈威轻蔑的笑了一声,对刚差点把内脏都吐出来的陆法和道:“你看看吧!这就是那个狗屁教头吹上天的重甲!还什么什么当世无敌?就这就当世无敌了?扯蛋!怎么用这些重甲兵我只有个大概估算,不过怎么对付重甲兵老子心里可他娘的已经有数了!等日后我要对上建康的军队,他们要仰仗这些玩意打仗,老子准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日后对上建康的军队这句话被他这么说出来,陆法和刚刚缓解了一点的情绪又紧张起来,尽管什么也吐不出,他却依旧干呕了两下。
对权贵、世俗、礼法、乃至生命和天道都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的陈威,此刻还只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想太长远的事情。好战的他只是忍不住把天下所有人都当成对手衡量而已,嚣张惯了,口无遮拦,并无陆法和想象的那样有深意。
但陆法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竟然先陈威一步对未来产生渴望和憧憬,陈威日后所作所为和他手下这个亲信推波助澜也有关系。当然他不敢撺掇陈威,只是没有像一般人手下那样还得个逐渐接受的过程,而是乐见其成,努力配合。陈威其他的手下也都和他差不多,即便没陆法和想的美好,也都对这事不抗拒,没一点良民的心里包袱。那当然,既然能落草当了土匪,自然不可能对大梁有什么感情或者忠诚这类玩意。
此刻陆法和听陈威漫不经心的说了将来要和建康军队交手的话,觉得这是把自己当做心腹或者试探自己敢不敢的意思,戏本子里看来得种种表忠心的场面穿插而来,他不顾胸腹之间还翻腾着吐意,单膝跪地,仰着头诚挚的道:“我这条命交给老大,生死无悔!老大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冲锋陷阵,当您手中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