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心情比四月天还亮堂,她仰面深吸一口皇城甜甜的气息,全身心舒展开来。一路回浣衣局,霜落见谁都笑,顺手帮酒醋面局从木车上卸下一袋白面,两桶糖浆……

    因着霜落手脚勤快又热心肠,她在酒醋面局是出了名的人缘好。这丫头总是和和气气的,酒醋面局的当值太监罗柄祥很是喜欢她。

    “丫头今儿碰着什么喜事,也说给我听听乐呵乐呵。”罗柄祥用陶瓷碗端着水递到霜落手中,“近来局里人手不够今日还好碰上你,不然有的忙。”

    霜落就是出了点力气,她笑嘻嘻接过喝了口,咂咂嘴:“甜的!你加糖了?”

    “嘘——”罗柄祥堵她嘴巴,“广南刚送来的糖浆,甜度管够!今儿让你尝尝鲜了。”

    霜落一口气喝完,满足的拍了拍小腹,才说:“我有对食啦,下午到十三所看屋子去……”

    闻言罗柄祥惊道:“怎的如此突然?之前也没听你说心悦谁,是哪个宫的太监,人靠谱不?”

    霜落省略被廉王妃为难一事,说起阿吉神采奕奕,却见罗柄祥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罗柄祥踌躇片刻,才问:“是钟鼓司的那个阿吉吗?前几年被调去太庙守灵,今年回来了?”

    “对对,你认识他?”

    罗柄祥嘴巴一撇,皱眉道:“你怎的挑中了他。几年前我两一块入宫,他就是个惹事精,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岔五到宝纱司挑事,结下好多仇,据说他去太庙守灵是避灾去的。”

    霜落这才反应过来,她对小太监知之甚少,除了垂涎人家美色就剩倾心两次搭救了。关于小太监的过往,交际她一无所知……

    眼下罗柄祥说起霜落便来了兴致,她眼巴巴的凑过去打听:“关于阿吉,你知道多少?”

    罗柄祥是个老实人,典型的谁对他好他就与谁掏心窝子,因此也不瞒着一五一十道:“我两丁卯年一块入宫,那小子生的俊又会来事,因此很招人喜欢。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劲,阿吉似乎不能控制情绪经常发狂,发狂的时候到处惹是生非……大家都说阿吉有癫狂症……”

    幸好不是狐狸精病,那就不用吃她了。可癫狂症又是个啥?霜落不知道,不过听到这里霜落基本已经确定:小太监就是有病!怪不得总莫名其妙生气,原来是犯病了。

    平心而论霜落是有点怕的,可怕没用。两人现在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的那种,都结为对食了难不成还能离吗?

    霜落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人家好歹救过她的命,俗话说妻不怕衣旧郎不嫌糟糠,既是拉了勾许了誓,那就要过一辈子的,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治病。

    罗柄祥见她愁眉不展,以为是吓坏了。他抓耳挠腮,想想也是哪有新婚燕尔就当面说人家坏话的。他自觉失言,便补救说:“人都是会变的,兴许在太庙吃苦头转了性子,病也好了。拿着,一点点心意……”说罢从袖中掏出碎银子塞给霜落。

    临走前罗柄祥偷偷塞给霜落一小罐蜂蜜,说是私货,霜落揣着回浣衣局把蜂蜜给了妙心。

    因为早上春桃的事浣衣局一片死气沉沉,众人埋头干活不敢多言,丝毫没有往日吵吵闹闹的人间烟火气息。妙心一整天都黑着脸,拧成结的眉头她自个抚了一上午都没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