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一个从小生活在沼泽里，没有受过太正规教育，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带着弟弟一起勉强生活的人，对他们另一个关系并不亲密的妹妹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半分嫉妒，那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
若是多莉丝，说不定都会有不平，更何况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奥狄丝。
话音刚落，奥狄丝错愕的看向多莉丝。
这话他一直没敢说，就沤烂在自己心里，正因为腐烂发臭，他没办法接受那样的自己，因此也不敢去接近在他看来分外无辜，被自己迁怒的多莉丝。
可现在多莉丝却说过去了，这么轻易就被原谅了吗？
多莉丝并没有看奥狄丝，她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出神，这个人，她这辈子的母亲就这样躺下了。
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她也不是没有那么不在意这个女人。
哪怕对外她是艳俗风尘让人恶心的庸俗雌性半兽人，对自己这个女儿，海莉却非常温柔。
不管是三观不合的让她尽早傍上个英俊多金的有钱男人嫁了，还是听说她考上帝国军事大学后，特意给她送来的那双缎面高跟鞋，都是她的爱。
海莉并不是牧野星人，她故乡有个风俗，家里的女孩子成年，身为家长要为自家女儿置办一身像模像样的衣服。
多莉丝考上大学后，成年哪天估计不会在牧野星度过因此海莉早早就置办起来了。
一身好衣裳海莉自然是置办不起的，没什么谋生手段，只靠着一身皮肉。这些年生了好多个孩子，再加上烟酒的侵蚀和长期熬夜，她老的很快，多莉丝不到十岁，她就没什么生意了。
那双鞋是她在酒馆里听说了一个老手艺人，这才花了大半年的工资，求到别人面前去，让别人帮忙做了双鞋子，鞋底很软，鞋面泛着温柔的光华，是富贵人家女儿才有的待遇，哪怕款式的确落伍了些。
只是多莉丝很少穿，因为这里路面总是很泥泞，育儿园附近更是如此，小石头也多。这样的鞋子，怕穿不了一两次就要坏。
但即便如此，多莉丝记得，为了得到她脚的尺寸，海莉蹲下，捧起她的脚，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比划。
不是没有尺子，但她听那位手艺人说，每个人的脚都是不一样的，所以知道脚的样子越详细，做出来的鞋就越合脚。
而就是那充满了祝福依旧意味的鞋，也消失在这次的袭击中。
多莉丝仰起头，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而一边的奥狄丝则是摘下了帽子。
他能长到十多岁才需要带着弟弟出去讨活儿干，其实也有海莉的接济，每次他们路过海莉工作的小酒馆，海莉就会凶巴巴从里面出来，给他们塞上几个土豆，然后喊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