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才过,应安府的赵家府上陆陆续续地点起了灯。府内来了客,众侍女娘子正忙着备好吃食,无人注意墙角上搁着的梯||子,正灵巧地落下一个娇小身影。
赵香盈自梯||子上落下,拍了拍手。却不见平日里替她收拾整顿的贴身侍女酿梅并在一旁躲着等她,心下有些生疑。只待走了几步后,方才拍了拍脑袋,低声懊悔“完了”。
她今儿与乔家的几位小娘子打马,算是误了时辰。原本她也想从瓦子巷回来就家去,可路上遇见乔家的一位小娘子劝她去打马,自己忍不住心痒痒了,这才又拐了弯去了乔家。
赵香盈平日打马虽厉害,却知道留给他人三分面子,自己只赢七分,好让自己和对方都得趣。可今日,她也不知为何,竟莽了性子,只顾得自己开心。乔家的几位娘子也是见她赢了筹码铜钱多,不肯轻易放过她。
这厢一来,赵香盈本该酉时就回来,却拖到了戌时。
她现下是想起来了,自己出门前,乳娘确有叨叨絮絮,千千万万叮嘱她要早些回来。不过,她却忘了乳娘说的那事是何事了。她只盼自家阿娘没有在自己闺房中等着,那就万事大吉了。
一路躲躲藏藏地到了自己院子中,赵香盈靠着屋子的门,这才呼了一口气。
还不曾细细想起今日万乳娘说的事,自己就被里头一人扯了去。赵香盈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自家阿娘身边的方娘子吗?
她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往那方娘子身后望,却被方娘子一脸正色打断道:“小娘子不必再看了,长孙娘子不在这里。奴婢是来替小娘子换衣裳的。”
“换衣裳?”赵香盈颇为诧异,又望了望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道,“我现下这个样子也不差,为何还要换?”
方娘子忙推着赵香盈往屏风那头走:“长孙娘子吩咐了,小娘子不仅要换衣裳,还沐浴上妆。”
赵香盈不禁哑然,但看着方娘子一脸肃然,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的心思一向不在胭脂水粉,女儿娇柔上,都是自家阿娘替她打点着。
待一番梳洗好,方娘子才替赵香盈上妆。
“小娘子还是要多多打扮才好。”方娘子说道,看着镜中人儿的面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娘子也莫要再让长孙娘子担心才是,这外头还是少去……”
“好好好,都听您的。”赵香盈笑了道,“可是爹爹都不管我,您和阿娘多少也宽点心罢。”
方娘子听了赵香盈说这话,便知她又是在应付自己。这样的话,她不知在长孙娘子那里听过多少回了,可这小娘子依旧没有改。
望着镜中梳妆好了的自己,赵香盈现下只想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怎样都好。她在乔家只用了两块糕点,现下已经是饿得不行了。
“方娘子,这妆梳好了,衣裳也换了,您总该告诉我,今儿是什么事罢?”赵香盈转身看方娘子问道。
方娘子本也知万乳娘今早已千叮万嘱过赵香盈,却只得执了她的手,带了她出房门,又一一与她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