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世界无父无母,以乞为生,当时饥寒交迫,朦朦胧胧,幸得姥姥收留。不仅给我饭吃,还叫我识字习武,养我长大,说是我在生父母也不为过。如今姥姥叫我出门,但是却没教我江湖规矩。一路走来,我才见识到了江湖险恶,自然不敢大意,只得小心谨慎,讲话也渐渐伪装起来。如……如今见了两位哥哥,都是性情中人,当为大喜,所以一起吐之,倒也颇为畅快。”
这话半真半假,半虚半实,说完之后郑雅楠自己都有些感慨垂泪,才真正地叫段誉和虚竹信了。在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无父无母,但是上个世界却是有父母的,还甚为和睦。得姥姥收留是真,但却没有说出姥姥的身份,没有道出姥姥的来历。初入江湖是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郑雅楠装作憨厚模样,欺骗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教他们江湖险恶。
那虚竹从小在少林寺长大,不知父母是谁,也算是无父无母之人,听了郑雅楠娓娓道来,竟也感同身受,惺惺相惜起来,不觉自己与刚刚结为兄弟的范兄亲近了不少。当下道,“不知三弟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郑雅楠道,“我也不知。哥哥此刻问来,弟弟突然觉得好生失落,现在这天下竟然没有我一处我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一处我可以安心常驻之所。不知道哥哥们去往何处,我能否跟随一同前往。”
虚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抱歉的说,“小僧有要务在身,需送英雄帖到各个掌门手上,一路匆匆,不得耽误。怕是无法陪三弟游玩了。”
段誉说,“聪辩先生邀我二月初八去河南擂鼓山天聋弈棋,距离那时候颇长,路途也遥远,倒是有时间在路上陪陪三弟。”
郑雅楠笑道,“那一路上麻烦二哥了。大哥,你有要事在身,我便不麻烦你了。”
段誉是高瘦的俊男,富贵文雅,郑雅楠易容成的是粗豪的大汉,穷苦粗鄙,也不是一个阶级层次,这在戏文中才能走到一起的高瘦,矮胖的一对,在现实中居然也能见到,倒是奇事,多多少少引人侧目。
一路上,段誉向她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王语嫣,那王语嫣总有提及,郑雅楠也有调笑,“二哥,那钟灵、木婉清皆对你有意,而你却对她们视若无睹,若即若离,却整日心心念念什么王语嫣。你自觉情根深种,但是在三弟看来,你却是这天下最最无情之人。白白让两个女人为你牵肠挂肚,浪费她们的美好年华。”这话令段誉愣神了好久。
郑雅楠道,”美人虽好,但是哪个女人不会变老变丑,百年之后,更是化为一堆白骨。”
只听段誉喃喃道,“但她百年之后化为白骨,那也是美得不得了的白骨啊。”
郑雅楠直呼,“二哥,你果然是情根深种,三弟佩服。”
施施而行,一路向东南方,待过两月,上了山道。行到午间,地势越来越高,车再也上不去了,段誉挥退临时买来的车夫。两人双双而行。步行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地,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边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既是竹,一眼望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郑雅楠和段誉在凉亭中端坐,没等多久,山道上飞奔而来四个穿,可供人乘坐。那些青年汉子并不说话,却是又聋又哑的练武之人,两个抬一个,健步如飞,向山上奔去,
郑雅楠毫不避讳,道,“这聪辩先生藏得可真深,若是无人带路,定会迷路在这漫山遍野的竹海之中。怕是有什么生死仇敌要取他性命,才这么躲着吧。”
段誉严肃说道,“三弟小心祸从口出。聪辩先生是前辈高人,虽然可能不会为难你我,但是免不了多多少少的教训。”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进入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丝丝寒意,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
,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下,有块大石头,上有棋盘,旁边做着个矮瘦的老头,见到段誉和郑雅楠,道,“想必是大理皇室的段誉公子,请坐。”
这聪辩先生根本不多加废话,段誉同样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在那聪辩先生对面坐下,竟然片刻间精神便全力浸入棋盘,不管外面纷纷扰扰。郑雅楠看得无趣,竟然四处溜达起来,一点不懂客人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