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对方这么坚持她也没办法——凉子安静地闭上了嘴。
她使劲儿把自己蜷缩着,好尽量免使自己成为他人的负累——这样的动作一时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冬虫夏草中的那只虫,为了生存钻进寒凉白雪中,贪渴吸取着微弱的养分,然后被旁的什么钻进身体里,这短暂的一生便沉寂了。
可是不是的,她很快认识到自己永远不会是昙花一现的冬虫夏草,她的生命会永无止境地蔓延下去,那远比朝生暮死的蜉蝣长太多,甚而死亡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长长一途里数不胜数的驿站罢了。
但现在她的生命被一个人提在手中。他将她捏在指腹,并在此时此刻——不允她睡去。
凉子微微抬起一点眼睛,男人的喉结便毫不设防地袒露在她眼前,鼓起的皮肤上坠着晶莹的海水,他稍有吞咽的动作便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滚进下方的黑暗里去。这个人一定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姿势,她只需咬上去,就能要了他的命。
当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会这么做。假如凉子真有那么在乎她的性命的话。
她揽着他脖颈的手收紧,男人似乎以为她要说什么话,低头靠近她——简直像只乖乖把自己送进狼口的羊,她舔了下唇角,轻轻朝那诱人的喉结咬上去。
别担心,不会要你的命。
她给过他机会,他刚刚蛮可以丢下她,她绝不因此对他有任何厌憎、辱骂或愤恨。但他既然没有这样做便没有任何退路——因为现在,他是她的猎物了。
凉子每每自我反思时都深刻认识到她是个极度贪婪的人,战斗她要胜利,猎物她要咬在嘴里,凡她所想,凡她所欲,定要无往而不利。
若是不利又怎样?
这是她身上另一种矛盾之处。贪婪的执念源于她的本性,长久的生命又赋予她本性之上的淡然。每一次追求都拼尽全力,倘不幸失败,却也不过拂去尘埃。
她感觉到男人身体微微的僵硬,在她牙齿往下用力的时候,一道海浪包裹了他们——这时候澎湃的蓝色海浪亦是温柔,它们隔绝了远处船只上遥遥的视线,像一首轻快的歌谣般轻轻在阴雨中唱响。
他可以用武装色霸气保护住喉结的,凉子察觉到这点,进而发现他一直没有这么做的时候,唇角愉悦地勾了起来。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男人垂眸看着终于肯放开他的凉子,嗓音哑哑地低声道。那道温柔的海浪要落下了——同凉子雪夜清风般的笑容和清泉似的声音一道——又轻又缓地落进海里。
“我只是要告诉你——别轻易对人放下戒心嘛。”顺便顺从心意恶劣一把,她可完全没有在生死关头要安分一点的自觉,“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掉的。”
男人冷哼了一声:“现在是谁在保护谁?”
系统也跟着冷哼一声:[你究竟有多少人要保护?]
天底下最难伺候的就是系统,她不开始任务时它着急,她终于有了安排它仍是不满——系统心,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