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走出那个隘口,眼前一下子突然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是一块相对平缓的丛林,再远一点就是层层叠叠的青黛色山峰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地势相对平坦开阔,采石场应该就在林子深处。
他快步走了过去,林子里大多是松树,高高矮矮、密密匝匝的一片,一进去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漏不下来,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往里走。
树下各种灌木藤蔓野蛮生长,秦天赶忙穿上外套,横七竖八的枝条上长满了刺,走一路呲啦呲啦的响了一路,那是尖刺勾拉衣服的声音,衣服都被勾得抽了线,拉出好长的线丝,秦天也顾不得,不管不顾、硬挺着就往里进。
就这么一路披荆斩棘走了好长一段,突然,秦天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亮点,像萤火虫一般大小,他心中一喜,脚上顿时又添了几分劲力,大跨步朝着那一处去了。
一点点靠近,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烟熏味,是木柴燃烧的味道。
秦天深吸一口气,那味道便顺着鼻腔灌入五脏六腑,化作心中一股奔腾的热流,让他忍不住一阵激动,这么久了,终于要跟江离见面了,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一时无法形容,胜似老友久别重逢,又有一点小悸动。
那是一长排砖瓦房子,建在这大山野林之中,当初应该也算得上不错了,只不过现在已经被植物侵占,大半都已歪倒坍塌,只有最头上有一间还算完好,墙壁上有很深的裂缝,能若隐若现的看见火光,藤蔓从墙脚一路攀爬到了房顶,纵横交错森然一片。
房门和窗户都被烂木板子挡上了,秦天担心吓到江离,轻声敲了敲门口的木板子,然后侧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接着出声:“江离,我来了!”
屋里像是有什么突然落了地,紧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
江离搬开木板子,露出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秦天真的觉得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对视的瞬间,他瞬间有种眩晕感。
江离瘦了,也黑了一点,秦天又赶紧扫了一眼她的全身,还好还好,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
久别重逢还来不及寒暄,江离一伸手就把秦天拽进屋里,之后又把木板子重新放回原处。
秦天真的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老熟人,一男一女一摊烂泥般歪倚在角落里,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哽在喉咙,又一点点咽了下去。
这两个人,秦天根本不需要思考一眼就能认出来,太熟悉了,他们曾在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下过很多次棋,秦天曾在那个家里感受过家庭圆满的幸福和快乐,那是他自己从未体味过的。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回家了,准确说是他还没出生父亲就已经不回家了,母亲厉胜男一个人带着他长大,父亲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称谓,跟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他和母亲挤在破旧的老房子里,经常为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发愁,那时候周围总有些风言风语,他每次放学回来就能在楼下听到街坊邻居聊八卦,其中不少关于他父亲的消息,说是父亲跟一个小姑娘好上了,在外住着花园洋房开着小汽车到处跑,过得潇洒且快活,说到这里女人们无一例外不是皱眉瘪嘴大骂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