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小一条胡同谈不上什么热闹非凡,所谓的黑市看起来和普通赶集的市场没什么两样,就连先窜出去几步的邱戎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了,他犹豫了一会,这会又站会树荫里,凑到潭肆身边神神秘秘小声问道:“潭小友,真没走错地方吗?”
“你脑袋里是不是少点什么东西?”潭肆把头往后仰了仰,离他那奔波两日没洗还挂着胡茬的脸远了点:“非法倒卖难道要昭告天下,再写个牌子挂在外头?”
邱戎讪讪一笑,还在四处乱看的一双眼忽地扫到了紧跟在后面的少女,他的笑容瞬间一滞,慢慢僵在了脸上,腰板也不自觉挺得笔直,手摸到了腰间的小木枝,总算是给自己找回了点安全感。
邱戎上下牙直碰,还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到底跟来做什么?”
潭肆看他的眼神和看湖里青蛙的神情没什么两样:“那你跟来又有什么用?”
“我当然是来......”邱戎还真一时没想出什么好听的理由来,张口结舌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此行还是他自己提起来的,登时面色一转,正义凛然信口胡诌道:“我当然是来洗清冤屈!一路上还有劳潭小友照应!”
潭肆不理他,全当没听见这番现编现吹的狗屁,他解下来腰间系了一路的那枚小玉,想收进袖口里,可现下才发现自己身着武服,袖子被紧紧箍在护甲里,全身上下没翻到一处口袋,他磨了磨牙,这鬼设计,怪不得买的时候那老妇人眼光躲闪,只拉着他扯东道西,原来还是个半成仿品,图有形貌却没功用。
他选妃似的一一把身后这行人打量了个遍,邱戎就当死了罢,苏映儿...这小姑娘不简单,只怕巴不得拿了他这宝贝就跑,就只有一个勉强算是正常人的易然,来充当少爷这临时的百宝袋。
潭肆随手将玉坠子往他怀里一怼,一句多余的都没交代,泰然自若,拔腿就往黑市入口走去,易然愣了一下,低头看清了自己接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嘴角抽搐,没能笑得出来。
饶是他记性不好,也知道这玉佩的来历,此时若是将这东西收进怀里,没准还得背上个“顶替皇子”的杀头大罪,若是不收——
易然看了眼渐行渐远的潭少爷,摊开的掌心里还正正摆着这枚白玉小坠,夕阳落下来,正把这玉映得通透极了,不含一丝瑕疵,倒像一块捂不化的冰。
若是不收,潭少爷岂不是没有台阶下了?易然想到这,显然是心情不错,理直气壮将玉坠子收进袖中暗袋,慢悠悠跟上了潭肆。
只见潭少爷从这棵树底下快步走进另一片树荫里,不耐烦地回头来看还傻站在原地的几个人,语气不善地催促道:“快点,用我过去请你吗,邱戎?”
邱戎当即像一匹脱缰的野狗,嗖一声蹿了出去,他好像不懂什么叫“招摇过市”,那两步路走的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当即大摇大摆地和潭肆并肩而行。潭少爷瞥他一眼,眉头一皱,撂下脸来,伸手将这人拦了下来。
邱戎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他疑惑地看向潭肆,想问却又怕被少爷三言两语损的找不着北,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易然不紧不慢走上前,还没开口说话,邱戎已经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尾巴又欢快地摇起来:“易老弟!”
易然冲着他皮笑肉不笑:“先前邱兄不是问,苏映儿跟来到底要做什么吗?”
邱戎有些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易然伸手在他们几人之间画了个圈:“我们三人俱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如果就这样成群结队进了黑市,难免要被周遭的人不怀好意地揣测一番,还没打听出什么,就已经被心生的戒备拒之门外了。”易然分析得头头是道,邱戎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只在旁边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