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笑么?眹却是觉得好笑!莫非眹笑与不笑还须得你纳兰揆叙准许不成,嗯?”
老爷子可不是啥好相与之辈,纳兰揆叙的话音刚落,老爷子已是变了脸,先前还是笑得灿烂无比,转眼间便已是乌云满天,一双眸子精光爆闪,眼神锐利如刀般地便向纳兰揆叙横扫了过去,话语也说得个阴寒无比。
“陛下息怒,臣,臣不是,啊,臣不敢,臣不敢……”
纳兰揆叙能入仕,靠的是明珠的遗泽,能快速升迁则靠的是八爷在背后使力,至于其本人么,虽也算是小有才学,可论及胆气与阅历却是远不及其父兄,被老爷子这么一呵斥,当即便吓得个腿脚发软,如烂泥般瘫在了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慌乱不已地告着饶,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哼,晴儿,尔既与车御史共事过,其之奏本便由尔来替眹解答好了。”
老爷子尽管对纳兰揆叙不满已极,但却并未当场处置其,显见是看在了去岁刚病故的纳兰明珠的面子上,也就仅仅只是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已乱了分寸的纳兰揆叙,侧头看了弘晴一眼,声线略缓地开了金口。
得,这就要咱做恶人了,老爷子还真是有够不客气的!
一听这么道旨意,弘晴心里头当真歪腻得够呛,可就算再不满,他也不敢当着违抗圣旨,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道:“是,孙儿遵旨。”
“嗡……“
老爷子与弘晴这等一唱一合的格局一出,满广场的官员们全都止不住地乱议了起来,无数的视线皆在三爷与弘晴之间瞄来扫去,显见都在猜测着老爷子是不是早与三爷有了默契,更有消息灵通者已得知了前几日老爷子废黜太子之际曾独留三爷叙话,自不免以为帝心这是暗许了三爷,不少人已是做好了拥戴三爷上位的准备,暗自在心中组织阿谀之辞者已是不在少数。
该死,老爷子这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尽管身后的乱议之声噪杂无比,压根儿就听不清众人的话语,可弘晴无须去听,也一样能猜知众朝臣们到底都在动些啥心思,心中当真很有些个哭笑不得,再一想起当初老爷子对三爷所说的宋仁宗之典故,这才惊觉真相颇见苦涩,此无他,敢情老爷子早在与三爷私下叙话之际,便已是算计好了应对之策,今儿个不管站出来的是不是车铭,最终应对乱局的人都只会是他弘晴,没旁的,谁让他是龙孙来着,老爷子以及阿哥们不好说的话,他弘晴却是可以说得毫无顾忌,这等破局的大好人选,以老爷子之精明,又岂会轻易放了过去。
“车大人请了。”
事已至此,纵使心中有着再多的不甘与恼火,弘晴也只能是服服帖帖地当了老爷子的刀,但见其缓步行到了兀自跪倒在地的车铭面前,温文尔雅地一欠身,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啊,哦,晴贝勒请了。”
车铭虽说在官场上已是厮混了近十年,可论及上朝,却也不过是只菜鸟罢了,先前率先上本之际,靠着的便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可经得老爷子先前的威势一扫,这会儿早已是心乱如麻,面对着弘晴的行礼,慌得乱了分寸,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胡乱地吭哧了一声。
车铭这等未战便已是败象毕露之姿态一出,顿时便令猫在群臣堆里的八爷等人皆为之大皱眉头不已,只可惜这当口上却是谁也不敢再行出头搅合,更谈不上临阵换将了的,一众人等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坐看弘晴如何将车铭轻松击倒,很显然,在这等情形下,压根儿就无人会认为车铭有半点的胜算之可能。
“车大人先前之奏本可谓是精彩得很,然,本贝勒却有些不明处,还请车大人不吝赐教则个。”
本来么,痛打落水狗是件很令人爽心的事儿,可若是这等打是被人逼着去干的,那就不是爽心,而是恶心了,毫无疑问,弘晴这会儿就恶心得很,只是不管再怎么恶心,形势所迫,该动手的,弘晴也不得不去打上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