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当日,平阳王携着我出现在垂拱殿外。
小祁子跪地落泪道:“陛下前两日饮了两口茶,便觉腿脚发软,如何也站不起身子,太医们皆束手无策。”
我叹了口气,如若叶青昀不曾将小皇帝安顿在邳州刺史府,他的下场便会如同这殿中的替身,光是想想也令我后怕。
“去传话,说本王与昭和长公主前来探望。”平阳王嘴上如是说,未等小祁子站起身,自己已经跨步进了大殿。
我正不知该如何拦他,殿内传出嘤嘤哭泣,是太后的声音:“吾儿年幼,如何会患此怪病?陛下若是有半点闪失,尔等全都活不成!”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刚落地,却见床榻上奄奄一息之人并非替身,真真是我弟弟萧炀。惊恐之下,我闯入明黄色幔帐,紧紧握住他的手。
嘴唇苍白、眼神空洞的年轻帝王似用出全身的力气一般努力挠了挠我的掌心。我将几滴眼泪落在他袖口处,原来叶青昀为了让平阳王不生疑,竟敢下这样的“猛药”。
此刻,我与太后李元香身处同一条船上,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眼前的平阳王。
“昭和啊。”李元香一把将我抱住,嘤嘤哭泣声中伴着窃窃私语:“勿令太皇太后生疑。”
“本王明日再来探视。”平阳王甩袍便走,唇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后,平阳王又携我去了慈宁宫。
老眼昏花的太皇太后握着他的手轻拍:“江南虽富庶,到底不比帝京生活优渥,让你受苦了。”
我坐于下首,冷眼瞧着他们的母子情深。说起来我父皇也是她的亲儿子,孙子都快断气了,她最难舍的却还是对次子的思念。
“昭和。按说后宫入夜后留不得男人,可你二皇叔是个例外。今夜变数又大,你去内务省传话,就说平阳王这几日都留在慈宁宫中。”老太太慈眉善目道。
“喏。”我退出殿外,朝内务省行去。大臣们议事的宣德殿今夜灯火通明。我同内务大臣说明情况后,转身离开。
途经大殿西侧厢房,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窗棂上,叶青昀同几位枢密大臣正对坐窗前有所密谋。
“本宫是来还你这个。”我推开房门,将当初他留在我枕畔的羊脂玉佩交到他手中,紫色的流苏划过我的手心。
“长公主决意与平阳王为伍?”他问。
我俩都明白,太皇太后故意将我支往宣德殿,一来是为了与平阳王商讨如何起事,二来便是试探我,同时试探整个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