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锋看着房间里异样的情形,惶然道:“封先生,这是……”
“别进去。等在这里,我马上回来。”封南絮轻声说着,快步转身离开。
裴锋听话地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几秒钟、又或者几分钟,房间始终静谧非常。
咔——突然传来的脆响弹在裴锋紧绷的神经上,他咯噔一下打了个激灵。
声音听起来像是人偶的机械关节转动发出的,可正对裴锋视野的人偶,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咔咔——声音再度响起,裴锋忽然发现,其中一名同事的两条手臂,以不自然的姿态扭向背后。
那种可怕的幅度,只有将手臂扭断才做得到吧?
咔……咔咔……那名同事向后仰去,不断弯折的腰发出不堪承受的裂响。可同事既没有呼痛,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向后倒过来的那张脸上,只有宛如刚睡醒似的茫然。随着他的身体一再凹下去,血从他的眼睛、鼻孔、嘴角汩汩涌出。
裴锋无法坐视不理,惊慌地冲了进去,想要阻止他把自己掰断。
就在这时,人偶的头扭动了,那双眼睛不再空洞,湛满妖艳的笑意。那越看越灵魅的笑容,令裴锋心惊肉跳。
冥冥中,他依稀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像是恸哭又像狂笑。那声音几乎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中驱赶出去,他的视觉顿时随着神志一起变得恍惚错乱,眼前的一切全都失去了真实感。
四处喷溅的红浆、晃来晃去的黑影、玻璃反射的绿光、铺满墙纸的紫藤,相互交融彼此污染,混合成一幅地狱艺术家创作的画卷。
那恐怖的混乱色彩刺痛了裴锋的眼球。尖锐的痛感紧接着钻进了同样混乱的大脑。再经由神经如同一道道火舌钜细靡遗地在他体内每个角落焚烧。
人在渴急了的时候,浮着虫子铁锈的脏水也能喝下去;痛急了的时候,恨不能像壁虎一样断尾求生。裴锋急迫地扯开衣服,双手抓着胸口,企图撕开胸膛,将燃烧的内脏全都丢出去……
“我不是说过不要进来吗。”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裴先生请保持冷静。心神意志越是脆弱恐慌,越容易受到咒魇侵蚀。”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驱散了裴锋脑内错杂无序的混乱光影。他努力眨了眨被泪水和汗水濡湿的睫毛,眼前的景物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人偶表情空洞,一动不动。
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和皮开肉绽的胸口,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该把封南絮的话抛诸脑后,幸亏封南絮回来得及时,否则现在他可能已经把自己活活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