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妍一入大殿,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宝座和臣子朝拜的空地,而是大殿西侧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种笔筒笔海内放着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里面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茉莉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傍边挂着小锤,很是喜人。
这样家居的摆设,让静妍吃了一惊,也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小太监用紫檀木盘端上了茶,那茶碗是精致玲珑的的青花瓷杯,静妍慢慢的掀开了杯盖,里面乃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幽香四溢。
静妍闲散的饮了一会儿茶,半日大殿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就站起身来,去赏赏墙上的言语图,去看看架子上的古玩奇珍,一个人正无聊,随意踱着步子,走到一架硕大的屏风面前,屏风一转,竟发现里面的空间别有洞天!——三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十二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十二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顽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静妍不禁的赞叹:“好精致想头!难为怎么想来!”一面只管用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这镜子原是西洋机括,可以开合!其力巧合,便撞开机关,掩过机关,展现出另外一个空间,里面温湿扑面而来,一时间雾气腾腾看不清下脚的地方,静妍惊讶不已,一时紧张,噗通一声,自己身子一沉,跌落在一盆温水里!沉香木的香氛弥漫,氤氲的热气自盆中腾起。静妍险些一口水呛住上不来气,好不容易挣扎着回过神来,却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一个冰凉的怀里!当一双骨戒均匀的手指揽过她的腰肢,她才十分确定这是一个人,她跌入的是一个人的浴盆!
她头皮发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刚要失声惊叫,便马上被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静妍格格,你私自爬进本太子的浴盆勾引本太子,还敢叫出来,这是在用刚刚迎春宴上佟姑娘钓你阿玛的那一套吗?”
静妍一听,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张开的嘴像哑巴一样,湿透的身子僵得跟石头一动都不敢动,任太子像毒蛇一样的双臂蜿蜒的环抱着自己,他之前冰冷的身子,竟然渐渐热了起来,他下巴抵住她的前额,静妍竟然感受到他呼吸愈发灼热……可是此时,静妍感觉身处在冰窖一般……怎么办?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到了太子的澡盆子里!怎么办?怎么办?
越是想,越是大脑一片空白,越是想辩解,越是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内室的温度在逐渐的升高,时间过去了多久静妍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雪烨的怀里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几乎要融化掉……她只知道不能再这样,于是用尽全身力气,所有学过的轻功武功什么功都爆发出来,终于从澡盆一跃而起,到澡盆外面,马上跪了下来,小声低头道:“静妍知罪,误闯了太子哥哥的浴室,忘太子哥哥恕罪。”这些年来有多少女子想爬上太子的床,其中有宫女,有官宦的贵女,也有异族的公主格格们,但是哪一个不是被身败名裂的打发了,有的还受不了闲言碎语而寻了短见。静妍虽然是名分上太子的堂妹,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她自己并非皇族骨血,这一出定会把她本
来就臭的名声再加臭,悍妇加□□!……静妍越想越糟心。
半日无声,静妍不敢抬头。太子从水中出来,静妍知道他此时身上肯定是没有穿衣服,脸上红出了西红柿的颜色,幸亏四周的热气大看不出来,她头低的更深了。
衣服的窸窣之声,又一声轻轻的叹息,道:“本太子全身都被你看了个遍,也被你摸了个遍,静妍格格,你说你该怎么对本太子负责?”
“太子哥哥……”静妍语塞。
“随我出来吧,还呆在这里,一会儿宫人进来看到,你就更说不清,要对我负责了。”
静妍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紧随着太子出了浴室,来到的却是雪烨的寝室……一张好大好大的床~
静妍想死的心都有!脸红的像秋天熟透的番茄。
雪烨反而轻松自在,随意的披上裘衣,清隽的身影手持书卷,斜倚在榻上,头发半披半束,如黑亮的绸缎,落下一整片的阴影。记得雪烨当年领兵出征匈奴时,粗狂的匈奴人曾说过,普天之下,除了朱纳觉罗.雪烨,没有人能再担得起“天上人间,绝无仅有”这个评价。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雪烨那出尘俊逸的仙人之姿折服了。
“东宫伺候的奴才少,本宫现在背痛,不知静妍格格会捶背吗?”雪烨未抬眼皮,懒散地问了一句。
静妍满脑子的不乐意,虽然说前世出身并非金尊玉贵,洗衣做饭挑水担柴的这些活没少做,可是捶背这样的事确实是没做过。再说了,现在的这个体格,和练舞让本格格给别人捶背?我能一下锤死他!可是毕竟刚才冒犯了他,只能屈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