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一众选人身上掠过,桓儇唇梢扬起一丝弧度。在短暂的怒呵声中过后,隐有的低语声也瞬时消失。
见此桓儇眼中笑意更深,宽大的袍袖拂过朱栏。她往前走了几步,隐在帘幔后,目光冷锐地盯着一众选人。
负责主持考试的主策官知晓二人在,恨不得自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得落了把柄到人手中。
主策官穿行在选人中,选人只能低头写策文。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眼四周。
“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分。”桓儇屈指叩击着围栏,慢悠悠地道。
“是。毕竟过了铨选,意味着以后万事大吉。”裴重熙扬首望她,微微勾唇,“有人借祖先荫庇过了铨选。”
话落耳际,桓儇凝眸望了他好一会。又敛下眸子,淡淡道:“人人都想跻身其中,可人一旦靠近了权力,总得选择自己的立场。立场不同往往意味着结局不同。”
话里深意几重。裴重熙凤眸微眯,掩去了一闪而过的无奈。
举国上下官吏万人,可着紫服绯者不过数十人而已。铨选制科亦是他们升迁的途径,有能力者登高第,得敕头,起家官出任校书郎或者正字,再任县尉最后又回到京中。从监察御史一步步往上爬。
“仕途本就艰难。浅青流内者,谁人不想着紫服绯,踏进政事堂的门槛。”裴重熙挑眉轻笑,“可其中艰险,并非难字可以定论。”
指尖划过围栏上的雕花。桓儇侧目望向裴重熙,她记得裴重熙并未按照规制,反倒是以极为惊人的速度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其中过程她虽然不清楚,但是也能想象到发生过什么。
敛了思绪,桓儇语气温和,“那本宫应该去慈恩寺给你求个官运亨通符。”
心知桓儇有意揶揄自己,裴重熙睨她一眸并不接话。反倒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走动的胥吏。
“你若是想安插自己的人,铨选是个好机会。”裴重熙淡笑,“今夜吏部有得忙。你我要是去帮忙,褚季野只怕要高兴坏了。”
听得裴重熙的话,桓儇抿唇。
考试的时间极为漫长。等桓儇他们用过膳再度回来时,选人们还在孜孜不倦地作答。
此离宫门不远,隐约可以听见街市上传来的更鼓声。殿内的窗户半开了几扇,趁势拂进来的晚风吹散了殿内浑浊的空气。
吏部胥吏已经换了一批,各个仍旧是瞪大了眼睛在殿内来回走动。陆续开始掌灯。在一片暮色中,文选终于接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