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和裴重熙行于人群中,端详着周遭景致。斟酌片刻方才开口,“那日乐德珪的事情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也许他就此丧命也有可能。”
自从她从皇陵回来以后,明显感觉到裴重熙和她所知的消息里不一样。明明在她回来后,二人极有可能会处于争锋相对的情况。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裴重熙似乎在许多事情上有意回避她。甚至将许多功绩都赋予了她,自己则得了一个关陇。
他从前倚靠山东,如今却将支持关陇。无疑是断绝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望着裴重熙俊朗的侧脸,桓儇的心思一下百转千回。有的时候她很清楚,他们都没有绝对的信任对方,但至少在这世界上又最信任彼此。近可为盟友,退亦可为倚靠。
这一年来,她与裴重熙一明一暗的合作。让她几乎大获全胜,同样也感受到了未知的寒冷。
“你的眼光很好,乐德珪的确是个可造之才。更何况山东不安分,我的路也不好走。”含笑凝视着她,裴重熙拉着她走向一旁的花灯摊。挑了盏最大的荷花灯放到她手中,又丢二枚铜钱给摊主,“说来我应该庆幸你没有相信那内侍的话,从而于我生隙。”
言及此处,裴重熙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他薄唇一抿,不再说下去。
“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信他的话?”异样的神色落入眼中。桓儇忆及旧事来,羽睫忽地一颤,抚弄着莲灯瓣,舒眉轻笑,“你安心。山东那边的心思我很清楚。”
似乎被这句话所触动,裴重熙将桓儇的手握得更紧。龙涎香的味道窜入鼻间。
桓儇见他未再言语,伸手挡住了拂来的冷风。免得灯芯被风吹灭,“我们快去把这灯放了吧。风这般大,这灯也留不了多久。”
年一过,许多事情便要着手处理。纵然以长公主府的能力想要让这盏灯完整的保存下来,也不是难事。但是她恐怕再没有可以偷闲的日子。该做的事情,也当着手准备起来。
点点头。裴重熙眼见桓儇护住莲灯,小心翼翼往河边挪去。皱眉上前走到她身侧,抬手将她虚拢住,护着她一路往河边而去。
在他的视线下,桓儇提裙蹲在岸边。推灯入水,便如同少时一般,放完灯就回到裴重熙身边。
二人皆是不信神佛者,放灯许愿也是图个乐趣。自然不会在水边留太久,桓儇刚刚提裙步上石桥。恰好看见裴重熙身边站了个有些陌生的面孔,但是眉眼间却同裴重熙有几分相似。
不过桓儇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只稍微一瞬诧异又归于平静。对于这突然出现在裴重熙身边的人,桓儇微微抿唇。
来人不知桓儇身份。只觉得桓儇衣着华贵,便猜是那家的贵女。正想着要如何称呼的时候,裴重熙却忽然开口,“重慧,这是大殿下。”
轻轻一句话,让来人一怔,亦让桓儇目露疑惑。
她就说眼前这人为什么会和裴重熙眉眼相似,居然是裴重熙的异母弟弟重慧。
忆及那日在弘文馆的事情,桓儇脸上泛绯。直勾勾地打量起裴重慧来。忽而察觉到自己身旁的裴重熙目光不对,连忙移目望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