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六百多个日思夜寐,终于盼到头了,萧含川漆黑的眸子闪着光芒,心中激动,随即又疑惑:“师父,为何选择是在此刻?”
“机缘。”萧含川看不透半濯平静眼眸深处的表情,只听他道:“只怕你心有所变。”
“岂会?师父应当知道十三年前我就已经做了决定。”萧含川道:“只是师父待我片刻,我去处理一些事再同你一道前往。”
还不知雪念那边进展如何?
“川儿。”半濯喊住他,目光眺望村中,羽扇覆手,转而正视萧含川眸中带刃:“你的选择是杀了雪念。”
杀雪念?
三字一出,只觉眼前事物骤然静止,萧含川脑海里浮现她的第一个画面。
白雪皑皑之中,破烂的衣衫里裹着瘦小的她,被送往萧府单薄的她不惧强势,坚韧活着,纵使万难下她也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她冷情或是任性,毅然倔强得百折不挠,她像是乞丐,更像是沙漠中屹立不倒,即将含苞待放的花蕾,萧含川此刻才发现短短数日,怎么记起来如此冗长。
“为什么?”师父少言寡语,今日突然驾临,此言更令萧含川措手不及,他神色冷峻不禁质疑:“杀她是何理由?莫非又与铜山有关?”
“不,与你有关。”半濯肃然:“你见她会突然溢出鼻血;她死而复生是借了你的修为,躺了三天你还没想清楚?她即能掏空你的修为,便能借用你的修为。”
“我成了她的炼炉鼎还是她对我下了咒?”萧含川不解:“我与她素未谋面,也非恩怨情仇,这些事的确发生了,但未必就一定是她的错。”
半濯回想起自己看到的虚景,萧含川夜闯黑鬼屋,冰玉被唤醒,他只顾贪愉尝腥,却没发现他与雪念手指上浮现的一条红线。
他们相处才多久,萧含川便为之变色,任由下去他将越陷越深,为了他能活命,半濯决定恶人做到底。
“你身上显然有诅咒,从她死而复生后,你心口上莫名出现的印记一旦完成,性命堪忧。”
“师父这也知道?”萧含川手指抚在心口,此事从未向任何人提及。
“当年抱回襁褓中的你,也是无趣图个新鲜乐子,如今你已近及冠,不想自己亲手养大的崽被他人利用。”半濯果决厉声:“不想英年早逝,就不要妇人之仁,何况她死了有些事也会戛然而止。”
“师父您应该清楚没有她,别人迟早有一天也会找到铜山。”萧含川颔首解释。
“你也说了迟早,晚个几十年,世间便太平几十年。”半濯看他眼眸深处流露出少有的柔软,嘴角一牵:“怎么?这么快便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