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清楚是否热爱它的时候,就问一问自己,愿不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想要去做。”李青说。
父亲的话,在李璇的心里不断回荡,仿佛热带气候怎么也散不去的雾,让她一时突然因为发现毕生的热爱,激动得整夜未眠。
那是一种不露表面、却比大海还要深沉、比小行星撞击还要声势浩大的情感,使她好几天都抑制不住这种兴奋又狂热的心情,总会在深夜中从床上爬起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只有月光目睹了她小心翼翼地翩翩起舞。
那时,哪怕对城里的人家来说,都认为儿女去做艺术生是件挥霍钱财的玩乐,更别提临河村,他们甚至不知道艺术生是什么。
因为据他们所知,没有哪一位大艺术家是从学校拿的毕业证,而那些艺术家对他们来说都是住在遥远世界的存在,是童话故事里的东西。
因此每一个生在这座城市的儿女,只要不是什么富二代,都会乖乖地去上学或者工作。
李璇也不例外,尽管有着一对极其开明的父母,她也仍然能够感受到周围设下的不可打破的世俗条规。
她自然不会奢望去上艺术院校,去做自己哪怕临死时,都会十分愿意去做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如同当年纪圣哲对待做点心的兴趣一样,李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另类,不让大家觉得她在做一件不理智的事情,又害怕周围的人们给予自己指指点点,引起非议。
她就把内心对舞蹈的热爱,藏匿起来,不让人们发现。
一天在家里,当李璇在纸上悄悄画着翩翩起舞的女舞者,月儿好奇地问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把它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后知后觉地在纸上对他,又好像在对自己似的,写下了这句话:“这就是长大了。”
等月儿因为娟娟的来访,离开她的房间后,她在那句话的后面,不愿屈服又十分无奈地落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后,李璇好一段时间都把这股热情当作秘密,甚至有时把它当作可怕的禁忌,封印在了内心的最深处,只有偶尔会在梦中与它相见。
除此之外,在那段紧张的高考时期里,她只是专注地投入备考,没有再去画些什么。
高考比她想象得要快,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了。
当时她的父亲李青正在忙着扩建果园,几乎已经成了这百里方圆内规模最大的果农,也因此他比以往更加频繁地去各地谈生意。
有时,她的母亲卿夜月也会跟着他一起去,使其逐渐成为李青生意上最有力的搭档。
夫妻默契相投,有时仅仅一个眼神,甚至哪怕谁也没对上谁的视线,只要一入场,不管是宴会,还是客户来往,他们都能在一片令人惊叹又不易察觉的沉默中,天衣无缝地配合着彼此。
他们尽管没有那种浓情似火的亲昵举止,仍然还是让村里卿夜月那些同好的妇女们艳羡不已,也顺理成章就被大家一致认为是村里的模范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