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年关,四处八方颂福的折子渐渐多了起来,这是皇帝与臣下不可避免的交际。
程文雨学李钰的字已有五六分想象,李钰有时犯懒,便悄悄地把这些颂福的折子交给程文雨来回复。
程文雨本就不是什么谨慎的性子,李钰哄了他几句,他便老老实实学着做了。
先前就说了召程文雨的二哥程文虹进宫,紧赶紧慢还是在雪停之后进了宫。
程文虹与李钰在前头谈话,程文雨便在偏殿偷偷探头出来看。
这是李钰第一次见程文虹,一个能推翻自己祖宗基业的人,怎么看也不会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可程文彤偏偏就是如此,唇红齿白,清秀儒雅的面容上带着平静的笑意,不浓不淡,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轻易不敢靠近。
“给陛下请安。”程文虹行了个大礼,起身时背微躬,这是及其恭敬的姿态。
“你实力不差。”李钰由衷赞道,一个从马背上长大的儿郎,力排众议走上了水路,还敢找上皇家这一个大靠山,其中的魄力与自信不言而喻。
“漕运能收拢三成,其中少不得陛下相助。”如今连通南北之船运,他们“鲤成”商栈占了三成,吴家占四成,而其余三成,则由经营多年的林家掌控。
吴家、林家,一个占了权势,一个则是人心。
原本只有两家相争,如今又插入由程家牵头成立的鲤成商栈,三者互相牵制、互相提防,竟比从前还要和谐二分。
只是程文虹很明白。
“鲤成商栈这三成,终究不如其他二家稳妥。”程文虹老老实实回答,“说是商栈,但也是草民连接多数散户组成,没有结实的根基,始终是很难扩大的。”
李钰批奏折的手没有停下,头也没抬,问道:“以你之见呢?”
“草民有一愚见,”程文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现下与林家合作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他与吴家积怨已久,林家如今的掌门人是个谨慎的,权衡利弊之下,此事应当会很顺利……”
“积怨许久?”李钰笑了笑,“若真积怨许久,他们二家又怎会愿意共渡一河?只怕有人相争,有人只想独善其身。”
“不过也无妨,”李钰也明白,程文虹所做已是尽力了,李钰也不想为难他,“你说与林家合作之事我明白了,确实是个很好的法子,我听闻吴家有意为林家小姐与其弟子牵媒。林家小姐是林家掌门人独女,听说是极受宠爱的。”
李钰看了眼立在面前的程文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说道:“文虹你这幅模样,想必很讨小姑娘欢心,与其让吴家抢占先机,不如我替你做媒,让你娶了林家小姐算了。”
程文虹愣了愣,似乎是有些错愕,“陛下别开玩笑了,陛下这样郑重其事,林家说不定不愿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