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家宴,因此所有人共坐一张餐桌。

    顾钧霆是父,自然是有资格坐主位,而顾亦丞与谭氏分坐两边,谭氏身后是她一双儿女。

    两人姗姗而来,顾亦丞见到在自己府内的陌生人,程未变脸色,见到主位的顾钧霆只是颔首,便在空着的左侧落座,云浅凉倒是礼数周的行礼问安。

    “浅浅拜见父亲。”

    顾钧霆见到云浅凉脸色极为不好,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不苟言笑地盯着云浅凉,道:“此乃家宴不宜外人在场,云姑娘不必再此伺候。”

    开口便把否定云浅凉儿媳的身份,紧接着把人贬低成奴婢,这个下马威给得真精彩,顾亦丞当场脸色黑沉下来。

    “浅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是这座相府的外人,父亲若是不清楚我让管家好好给你禀报。”

    “皇上已将当初的赐婚作废,她便不再是你的妻子,住在府内已是不妥当,惹人非议,你堂而皇之把人带来参加家宴,担心顾家的名声败不完吗?”顾钧霆怒上心头。

    “顾家连绵早在二十多年前已被父亲丢光,我捡到的不过是个空壳,而今这座府邸叫做顾相府,谁都无权对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伴随着一声冷哼而话落,顾亦丞起身把云浅凉带到坐席间,“在咱们自己家,为何要看别人脸色,看你最近瘦了,要好好吃饭才行。”

    顾钧霆梦迪把筷子放在桌上。“不敬父亲,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礼仪规矩的!”

    提及许荃,顾亦丞眼底情绪翻涌,却在瞬间压下,眼睛像是覆着一层冰雪,淬着寒芒,幽邃的同谋里已不见任何情感,阴鸷戾气自身上散发出来。

    “一个执意违背爷爷命令,将他气倒却不顾,甚至在爷爷过世时未到灵前守孝,至今从未去坟前上柱香的人有何资格教训我?”冷漠无情的话语狠狠砸下,带着嘲弄与不屑的讥讽,短促冷笑,“怪我娘?顾大人温软在怀,看来是忘了,我不足岁便没了娘,有娘生,没娘养,父在世,却如故。”

    一番话把顾钧霆堵得垭口乌鸦,却仿佛一根根细针扎在云浅凉心间,让她心脏钝痛,泛起心疼与酸涩。

    顾钧霆连许荃是何时死的都不记得,从未履行过丈夫与父亲的责任,张口便纠错,怪罪于人。

    谭氏见好好的接风宴气氛僵持,父子二人剑拔弩张,逐渐起了硝烟味,顾亦丞的话不知戳着顾钧霆的脊梁骨,也戳着她与一双子女的背脊,一副忧心忡忡的着急样,出面当和事佬,劝解父子二人。

    “钧霆,你少说两句。”谭氏挨近顾钧霆,一双手轻柔地落在顾钧霆胸膛,给他顺气,又抬头劝说顾亦丞,“亦丞,他毕竟是你的父……”

    闻言,云浅凉秀眉不爽利地轻轻蹙起,反握住顾亦丞的手以示安抚,张口驳了那不合格父亲的话,“所谓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而三字经有言:养不教,父之过。顾大人教训相爷前,何不以身作则当好表率?”

    一番说辞看似咬文嚼字,文雅正义,却妥妥地指着人鼻子骂。

    “牙尖嘴利,我顾家之事轮不到旁人插嘴。”不满地冷哼,冷肃的脸色尽是对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他常年在外染了不少厉色与狠决,摆出这副脸色另外两个子女均不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