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暗室里一无所有,四面墙壁色泽暗淡,呈灰色,由左至右成人只需三步到头,放个人待在里面着实逼仄压抑。
顾亦丞待在暗室依旧怡然自得,把他关进来的人还算好心给了他一床被褥,不至于让他在阴冷的暗室里生病,此刻他正裹着被褥在休息。
在灭灯后破窗逃跑,引着御林军追杀,动静之大引来了天徽帝,他这边吸引了众多注意力,顾三那边在事情爆发后,开始行动,而自己落网在计划之中,他甚至不怕天徽帝之后察觉丢失了皇陵地图,或者说他在期望天徽帝有所察觉,今次把过往之事一并了结,从此他与皇家再无关系,是否留朝做官可任凭心意抉择。
膳食有人会按时送来,他吃过后把东西放回远处,来送饭的人会取走,这比在外面伴君如伴虎的日子轻松多了,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见不到他媳妇儿。
天徽帝下朝未去御书房处理事务,直接回了寝殿,宫人觉得奇怪,却不敢阻挠。
华美的寝殿略显冰冷,明黄色的锦布随处可见,彰显着帝王的不凡。
天徽帝挥退伺候的宫人,命马连在外面守着,关上门进了寝殿。
天徽帝走到书架面前,推了一把,书架翻转,露出后面的暗室。皇宫里有避难的通道,为了掩盖通道的存在,皇宫内的暗室鲜少会建在地下,天徽帝寝殿里的这处暗室,并非是用来囚禁人所用,只是单纯的藏人,早在他父皇在世时,这间暗室便造好了,至于想藏何人天徽帝心里始终只有一个答案。
顾亦丞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一时间暗室打开透光进来,他不适应地抬手挡了下。
天徽帝穿着一身龙袍站在暗室门口,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暗室内无法伸展开来的是顾亦丞,那双威严不凡的眼眸里透着冷光,一如往常每次顾亦丞惹怒他时的神色,但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冷,似乎没有再回暖的时候,他垂眸看着顾亦丞向是看一具断气了的尸体。
“朕一再容忍你,纵使你胆大妄为,胆敢行刺太后,罪不可赦。”冰冷的字眼冷硬地砸下来,天徽帝背着光,光线从他身后洒进来,如同镀在他的身上。
顾亦丞在阴影下抬起头,撞进那双无情的双眼里,他的双眼如布满了黑色的浓雾,透不进光来,是无垠的阴森在蔓延,“是容忍还是亏欠,您心里有数。”
“没有朕你能有今日的权势?”天徽帝冷笑,那是无情的决裁者,站在高处看人时的睥睨,世人在他眼里仿若蝼蚁,不足为惧,“朕不欠你,相反朕待你不薄,堪称知遇之恩,偏生你不知感恩,一再与朕作对,方落到今日之果。”
“我若不知感恩,岂会听从母亲遗言,效忠万宋,站在您面前挡下诸多利刃。”顾亦丞眼底冷色凝聚,仿若随时会冲出来,“而您扪心自问,自己当初培养我出于何种目的,不过是希望我能老实做挡箭牌,可惜我没能让您如愿。论及知遇之恩,替您效命多年我还清了,我母亲的尸身您霸占十余年,何时还来!”
“朕未做过这种事!”天徽帝矢口否认,并质问道:“你在太后处盗取了何物?趁早交出。”
顾亦丞寒声嘲讽道:“我母亲的遗书,与你们有何干系,逼我交出之前,皇上想想自己以何种身份来讨要此物?”
“荃儿的遗书?”天徽帝微感惊讶,往前走了一步,适时停住,警惕地看向顾亦丞,“荃儿的遗书当年便找到了,不可能还有一份。”
“是啊,当年的皇后偷换私藏他人遗书,皇上不愧是她老人家的亲儿子,她偷换私藏遗书,而您则对尸身下手。”顾亦丞从怀中摸出绢帕,他拿到手后还未看过,只是绢帕上有血红的字迹透出,“这么多年我效命于您,而今闹到这般地步,确实到了该撕破脸皮的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他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天徽帝已然是失德之君,有宋疏瑾和向丰恺等人在旁生事,天徽帝座下的位置已然不稳,天徽帝的时代将迎来末路,在天徽帝这边的人唯有他根基最深,只要他一撤,天徽帝在位的时间将会缩短,而眼下万宋正在与煦宁交战,天徽帝不知能苟延残喘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