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二十三)
整个翟家,包括翟暮云,和方致途相识十年的翟清渠,都一直以为方致途是平江人,而他的各种资料中也是如此显示的,然而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随着方致途的沉默,邬云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走到门前,从门缝里面接过陈伟方递来的一份文件,邬云华询问文件是谁的,陈伟方表示是之前季寻委托他查的,他本来想问问邬云华能不能查,但是当时正是翟家宣读遗嘱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所以就先自作主场查询了。邬云华看了一眼密封的档案夹,没有询问季寻要陈伟方查的是什么,就将文件递给了季寻,季寻将文件打开看了几行之后,就将文件又递给邬云华,这一次邬云华才看到了里面的具体内容,凑过来顾意也看到了,随着两人眼神的变化,顾意看了看文件中的内容,又看了看廖径山和方致途,最终露出了十分奇怪的表情。
除了三位警察,没人知道文件里的内容,但是随着那份文件的出现,房子里的气氛像是又压抑了许多。沉默良久之后还是方致途开口回答了季寻刚刚的问题:“如果是祖籍的话,抱歉,我真的不清楚,毕竟离开的时候太小了,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平江。”
“既然方先生不清楚,那要不要我提醒一下方先生的祖籍该是哪里?”
“愿听一二。”
“方安生祖籍应该是在广安乐山县,本名也不该是姓方的,而是姓何的。”
“我吗?姓何?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是被收养的,而方是我养母的姓氏,而这些翟家人应该都知道。”
方致途被收养的事情,翟家人的确都知道,毕竟他是要和翟暮云结婚的人,无论翟暮云是否是私生女,方致途又是否和翟清渠是多年的好友,调查他这一环都不可能省下,但是翟家层面能查到的也只是方致途幼年在孤儿院长大,四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妇收养,方致途的养父和他一样,是一名律师,养母则是一名家庭主妇,在方致途十岁那年,养父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之后他一直与养母一起生活,高中毕业那年方致途出国留学,并于同年认识翟清渠,两年后两人成为朋友,他又在翟清渠的引见下认识了翟暮云,之后这些年因为翟清渠的关系,方致途渐渐进入翟家所在的青云集团,并且成为集团的骨干之一,并在翟建忠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娶了翟暮云为妻。
可以说在翟家人的调查中,方致途没有一点秘密,原本季寻这么以为的,可是人的直觉无法骗人,从最初搭方致途的车上山开始,到他和乔垣搭他的车回家,就像乔垣能感觉到,这位方先生有问题一样,季寻也能感觉道,但是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季寻感冒那段日子,曾请许琅朗和常景帮忙调查过有关方致途的一切,然而结果和翟家所调查出的结果一模一样,都是没有任何异常,然而没有异常,才是大大的异常,在重新梳理了翟家的关系信息,以及翟建忠案的诸多疑点,并且和顾意谈了那么一场只有,季寻突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所以在进入病房听取翟家遗嘱宣读之前,他联系陈伟方,让他帮忙做一个DNA对比,而刚刚被送进来的那份文件,正是对比的结果。
季寻没说话,方致途以为他说的还不够清楚,道:“季警官,无论我姓方还是姓何,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总不会因为我姓什么,我就有杀了翟先生的嫌疑吧,再说了我和翟先生无冤无仇,如果是为了财产,众所周知,翟先生不喜欢我,而他生前又已经立了遗嘱。我如果是为了那些点钱,就将他杀死,那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因为爱情,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季寻欲言又止,方致途道:“什么理由?难道季警官觉得我是为了报仇吗?”
季寻站在白炽灯下,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既清冷又邪魅,就像最初季寻看不懂方致途一样,方致途也看不懂季寻,他觉得无论他能在外人跟前藏得多好,在这个人跟前,他都是没有秘密的。
所以当季寻反问方致途:“没有这种可能吗?”的时候,方致途直接笑了出来,他道:“算了,季警官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其实方致途还是不了解季寻,如果了解的话,他换一种方式跟季寻沟通,可能效果会比现在好得多,可惜他们都是在试探彼此,作为警察的季寻显然更淡定,然而方致途却开始以似有似无,触碰季寻底线的手段,来试探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当一个人开始变得不安,漏洞和露出的马脚就会越来越多。
所以面对方致途那种受了委屈的口气,季寻道:“方先生不用这么冤枉,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既然方先生不想聊您身世的话题,那聊聊您的养父母如何。据说方先生和翟小姐结婚的时候,方先生的养母并没出席?是因为您养母不同意这桩婚事吗?还是?”
“我养母和翟家的事情有关系吗?”
“目前还没有,可是谁知道聊一聊,不会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