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琼最听不得这些话,把手里的针在那绣件上一插,眉毛都竖了起来:“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太什么脾气姨娘不知道?你把心掏出来她也未必能多看我两眼,大姐姐的婚事如果不是哥哥嫂子好心,早就嫁到那边去当填房了!”
说的生气,觉得这屋子也待不下去了,立起来就往外面走,周姨娘急着追她,明琼立住了还是鼓着气:“姨娘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瞧嫂子呢!”
银珠正在房里写礼品单子,金氏自来不肯替大房出力,明棠屋里的谢礼倒一直是他们自己办的。这时候看见明琼脸上带着点怒色地进了门,倒放下笔笑了一笑:“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脸拉的比那外头卖的烧饼还长。”
明琼气呼呼地坐下,秀荷赶紧泡了茶上来,又端上来一碟子马蹄糕和一碟子芝麻饼,见明琼端起杯子一气喝了,抿了嘴笑了一笑,又添上一杯,然后把屋子里的小丫鬟叫了叫,俱都出去守了门。
“这是你哥哥外面买的点心,据说比家里做的还好吃些,你也尝一尝,”银珠笑眯眯地指了指盘子,“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这样生气?”
明琼拿起一块芝麻饼,比棋子大两圈,咬一口里面是云腿馅的,倒是又酥又鲜:“哪有什么事,不过是我姨娘又唠叨我。”
她虽和周姨娘闹了脾气,可是叫她把这事往外说,那也是不肯的,一时气愤走了来,坐下喝了一杯茶,倒没了话说:“我正给嫂子绣小屏,被姨娘说的心里烦,就到嫂子这里来了。”
银珠微微一笑:“可是二妹妹的绣工惹了周姨娘的眼,所以说你了?”
“可不是,我姨娘觉得我糙手糙脚,再不像别家的小娘子,”明琼接了银珠的话头,顺势把这事翻了过去,“其实别家小娘子,手艺也没那么好,就我学里,芸姐儿也不会绣呢。”
芸姐儿说的是县老爷家的小姐,明琼去的学里,就是县老爷为着她读书办的。她虽还有个弟弟,却是庶出的儿子,县夫人再少花心思在他身上。芸姐儿是长女,又是县夫人唯一的女儿,被父母两个爱的如珠如宝,哪里用得着她做什么,给县老爷缝个荷包,他都能乐上几天。
银珠再不好说明琼不好跟芸姐儿相比,她微微一笑,把话跳了过去:“我都忘了你和县老爷家的小姐玩的好,倒是帮我看看这礼单子,可是合他们的意?”
给县老爷送的礼明老爷早就叫石家的领着明棠去选好了,可给家眷们的东西却要银珠自己来挑。明琼也不推辞,接过来细细看了,面上露出了个笑:“嫂子这礼没什么不妥,只是芸姐儿最爱藕荷色,嫂子给她添上两匹这颜色的纱,她心里就高兴了。”
银珠连忙提笔加上,县夫人喜欢什么好打听,闺阁里的小娘子爱什么却不轻易透露给别人,她想了一想,多问了明琼一句:“二妹妹可要些什么,我给二妹妹也加一份,去了学里也好散散礼。”
明琼抿着嘴一笑:“咱们家有喜事,她们很该给我送些礼呢,我还自己破费,上次哥哥考了秀才,我就做过一回东道,这次怎么也该吃她们一杯。”
银珠一听,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倒是该给你在家里摆个宴才对,哪有叫妹妹花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