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恢复状况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好,换完药成安素并没有乱动,等到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她才在杜航的搀扶下从趴着的姿势变成了靠卧着,姿势仍旧是小心翼翼地,这样才不会压到伤口的位置。

    这不是杜航第一次看到她的伤口,可每一次,这道伤口都像是利刃一般,在他的胸腔内划下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杜老师?”喝了口顾一一看自己时带来的奶茶,成安素带着笑意,伸长胳膊想去探杜航的手,后者如同触电一般,几乎是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从椅子挪到了床边儿,歪斜地坐着。

    “你别乱动,”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杜航还准备说什么,可目光落在成安素的手腕上时,却陷入了语塞。

    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已经拆了纱布,也没有缝针,可丑陋的伤口,还有伤口周围可怕的淤青,无不在昭示着她所经历的一切,不是谁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故。

    最近,杜航总是这样盯着自己发神,成安素不得不挪动身子,将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杜老师,”她开口,声音沙哑但温柔,“你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你。”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成安素点了点头:“那你能想起来的,是我被车撞了之后,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杜航摇了摇头,眼睛并没有脱离成安素手掌的范围:“都不是,我想起来的,是你在婚礼上,穿着伴娘服,笑容温柔、眼眶发红的样子。”

    似乎对方很轻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杜航感觉床板受压力的位置受到了影响,成安素靠过来,在他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与他交换了一个奶茶味道的亲吻。

    “那就,足够了……”

    恍若隔世,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因为身体的原因,成安素无论行走还是坐下,动作都比先前有些迟缓,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杜航一度在考虑要不要买个轮椅回去,被成安素摁着手机阻止了,理由是:医生都说了没事儿,多活动活动,反倒有助于恢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后背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开始愈合,看无论谁背上有这么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都不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终于窝回软绵绵的沙发上,成安素正想开口让杜航帮忙倒杯水,温牛奶已经送到了她的手里:“这段时间你就别吃凉的,也别吃辛辣的东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新开的那家鸭血火锅好不好?”

    杜航没有在沙发上坐下,反倒是倚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仰着头,看向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的成安素。

    瘦了,一口气喝掉半杯牛奶,成安素伸出手抚上了杜航的脸,原本他就算是这个身高里体型匀称的,可这段时间的奔波和担惊受怕,生生将他身体里最后一层脂肪也搜刮了个干净。

    现在的杜航,就好像是由骨骼、肌肉和皮肤组合起来的似的,手指落下,拇指指腹轻轻磨蹭着突兀的喉结,成安素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好似他的夜不能寐全都历历在

    目一般。